话题中心的两个人,皇帝和薄婕妤,却是八风不动,连增成殿的门也没进过。
风言风语终于传到了薄太皇太后处,彼将皇帝传了去,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道是好色亡国,戒欲延嗣云云。
太皇太后费尽口舌,皇帝却只回了一句话,这句话在这一整个年关里都成为了大靖后宫中口耳相传的名句。
他说:“皇祖母的苦心朕都懂,无奈寡人有疾。”
薄暖听到这句话险些喷出一口水来:“他真是这样说的?”
寒儿一边裁着布料,一边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道:“真是这样说的,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云丫头告诉奴婢的!”
薄暖笑着取过绣绷,“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寒儿道:“婕妤,您说陛下这样说,太皇太后会不会干脆给他送去一百个女人……”
“不可能的。”
薄暖被她逗乐了,“太皇太后是什么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去顺水推舟?骂他尚来不及!”
寒儿咕哝了一句:“所幸我那天机警……”
“是是是,你机警,我问你,那茶水当真是你泼她的?”
薄暖正色。
“真不是!”
寒儿叫苦,“当日别的奴婢也看见了,是她往我身上撞呢!”
薄暖挑了挑眉——她的神态是愈发与顾渊相似了。“也罢。下回要更端谨些,别被人找着茬了。”
寒儿“噢”
了一声,埋首工作,不多时便裁出了一块缥青的料子,忽然又抬起头道:“可是,陛下并没有临幸过您,若是有心人拿禁中起居注来,不就……”
薄暖的表情僵了片刻。
她的声音凝住了:“寻常人怎能看起居注的?”
“婕妤,奴婢有些不明白。”
寒儿凑上前来,“按说黄门大人那边能看到起居注,便不该再信这些疯话,为何现在传得沸沸扬扬,也不见一个大人小声辟句谣?”
薄暖静了静,“他们……或者在看好戏,或者……根本就是太皇太后的人。”
寒儿张口结舌,“太皇太后——”
“好了。”
薄暖打断了她的话,将绣绷一扔,才前的心情似乎全都消耗尽了,她只想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去,“莫再妄议。”
送走了十月旦,便要张罗着迎接正旦。去岁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侯府之中,全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雷霆手段让她进宫为妃。时光像是在铜漏里突然沉下去的漏箭,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的时候,就莫名消失了。
西南又传战报,道是广穆侯班师途中遇见滇人埋伏,险些全军覆没,全赖伤重的仲将军一人指挥得力,方才拖得八千残兵出了十万大山。与此同时,增成殿的文充仪病情忽然加重,一场风寒竟至于形销骨立,太医丞说已熬不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