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身周是真正的安静下来了。
视线中逐渐清晰的是一张白暂的姣好面容,柳眉下藏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除了现在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觉的有些可惜,脸庞的耳朵耳轮分明,配合着细嫩的皮肤,五官如同精雕出来的小巧艺术品。
漂亮的男孩子闻人诀见多了,但漂亮的这样恬静清澈,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这和少年的身世一定脱离不了关系,这种不沾世俗的干净……瞳孔微移,闻人诀看向少年身后跟随的仆从,膀大腰圆,胸口肌肉结实的仿佛要爆开衣服扣子,裤腿中分明携带着冲锋枪,遮掩的很不走心。
“这儿怎么了?”
双脚踩着白色皮靴,少年踏在地上的血污中,莫名让人觉的被玷污。
可惜他自己没有这种想法,眨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眼下的一切感到好奇。
管事机灵的很,看少年神色平静,大眼中却带着些不忍,立马见机道:“是我们手下人做错了事情,我们正在惩罚他,不过已经结束了,我们这就让人带他下去。”
云暮早在楼梯上就看见了。
今天是同学邀请自己来这儿玩,说是为对方庆生,否则他也不会踏足这里,跟家里的大人说过,哥哥安排了人跟着,没让他们这群小的在大厅玩,怕太杂乱伤着他们,给安排了楼上的房间。
不过云暮很不喜欢这种环境,忍了又忍,还是和同学们说先走一步。
虽然大家有些不开心,不过他留到了现在,怎么也不该再说自己不合群了。
只是没想到才下楼来,就见着这一幕。
他常听身边人说起这个世界的残酷,但亲眼所见的太少,其实在楼梯上看见这一幕时,他也愣住了,从那个酒瓶在少年头上碎裂后。
他在愣神,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不会有反应,于是云暮便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年被打的半死不活,对方身型虽高,但看着很是瘦弱,长发遮挡住眉眼。
云暮看见他抽动的手脚,觉的他一定是在拼死挣扎。
该有多绝望啊……
他想了想自己若出声阻止,会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造成回家被大人训斥,不过等他愣神过来才发现,那个被毒打的少年居然从始至终都没发出惨叫。
多可怜吶,都被吓的开不了口。而且,看着和自己一般大。
出门前,爷爷说让陈姨给自己炖了最爱吃的丸子,这样想着他就更是不忍了,虽然家里的哥哥们都不爱他多管闲事。眨着漆黑的大眼睛,他看大刀被高高举起,想象着那种疼痛,终于还是喊出了口:“住手!”
是啊,住手,怎么可以这样生生切下人的手臂,他可是连摔个跟斗都会哭上一整天的,这样被砍掉手臂,该多疼啊。
迎着那群人的目光,他走了下去,直到走近那块地方,闻着难闻的味道,他有些不开心了。
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他把目光投放到那个少年身上。
身上套着的灰色马甲早就破烂,里面的布衣也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现在正努力抬起看向自己。
云暮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容,对视上地上人的目光。
然而,他漆黑的大眼一瞬怔住,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后又生生止住,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看他如此反应,身后立着的护卫马上上前,若不是闻人诀坐在地上一点动作都没有,恐怕会被一枪爆头。
云暮看自家护卫上前,才意识到不妥,怕吓到地上本就够惨的少年,他拽住其中一个护卫的袖子。
那护卫感觉到身后微弱力道,转身看自家小少爷,见对方神色有些慌乱,跟了这个孩子几年,他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想法,止住几个同伴的动作,又重新退回他身后。
云暮见护着自己的人退回来,才又重新上前。
他在心里做足了准备,才在直视上地上人脸庞时没有退缩。
本以为会对上一双害怕胆怯或者感激的眼睛,然而没有,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双眼,瞳孔灰白,眸色迟滞。
他又一次愣神,好在这次不太久,想了一会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问了个傻问题:“你多大了?”
闻人诀不动声色低下头,他不想再惊吓到面前的人。
对方刚才视线触及自己脸后,惶然后退的动作他没太在意,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低低道:“十五。”
“啊!”
云暮又叹了声,好似不那么害怕了,再靠近地上人几步,道:“你和我一样大呀。”
同样的年龄却完全不一样的命运,这样的话几乎同时在周遭围观的人心中响起,不过说出这话的人分明不晓得其中之晦暗。
云暮很开心的翘着嘴角,看地上垂着脑袋的人,不知道在傻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