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是因为他想读书给我听。
“我差点儿忘了……”
不能说是“差点儿”
,因为一个礼拜前答应过他的事情真的早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不怪我的确不太尽如人意的记忆力,而是该归咎于接踵而至的校园活动。感恩节快来了,这意味着之后的圣诞节、年也不再遥远,近日来以各种名头举办的奇party层出不穷,别说毕业论文,连和亚瑟的相处时间都被大幅度地占用了。
这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今天一早出现在史黛拉的公寓门前,不由分说地把还深陷在酣眠睡梦中的我塞进车里载到图书馆了。
“嗯,好,我晚上去你的公寓……”
我说。窗口光雾迷蒙,晒得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把脸埋进油墨香气四溢的书页里。倘若现在放在桌上的不是什么专业书籍,而是更加柔软舒适的枕头,我肯定会在半秒钟之内就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亚瑟用指尖点了点那本书摊开的书脊上方,手背刮擦着我散碎的头,根处有些痒。
“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靠着你睡觉。”
我自书间抬起脸,拉住亚瑟搁在桌际、压稳页面的食指。
他矮身探过头来,嘴唇迅地、悄无声息地盖在我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我舒服地全身放松,任由自己顺着惯性歪倒放平身体,肩颈下垫着他柔韧的腿部肌肉,很快睡着了。
只看了两页的那篇论文资料被我刷学生卡借走了,不是因为我太想汲取知识,只是当我把搜刮来的所有书扔进自助还书架上时亚瑟饱含谴责的眼神逼我这么干了。
“你知道我就算借回来也不会看的,对吧?”
一步进到亚瑟的公寓内,我先随便扔掉那本破旧的厚书,再脱下大衣和毛靴,转头明知故问。
亚瑟定定地看了我足有五秒,弯腰拾起了那本书,转手放到床头。我循着他的行动轨迹转移视线,看到床头柜上粉红封皮的《y》,心头不禁哂笑亚瑟竟喜欢把这类小说当做床头睡前读物,还一直念念不忘想一章接着一章地念给我听。
“佩妮。”
亚瑟叫了我一声,见我立刻回头,便解着上衣扣子朝浴室走去。
“等等,亚瑟,我们承诺过什么来着?谁都不能对谁这么敷衍。”
我有如一个学前班的育幼师,坚持不懈地纠正着婴幼儿音似的说道,“看着我的口型,跟我说:‘佩妮,我去洗澡’。”
“佩妮。”
他迟疑着,嘴角紧抿,“我……”
我目不转睛地睨着他。
这让亚瑟退缩了,果断回头背对着我,垂手立于浴室门前:“我……”
我等了许久,颓丧地摆摆手:“算了,我们改天再说。”
——这一套果然失效了,下回我得换个方式。
水声掩盖了我把自己扔到床间的一声绵响。我伸手进枕头底下摸出来这儿常穿的吊带背心,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安全措施还够用吗?”
前几天用得太多了,亚瑟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会准备很多存货的人,“如果不够,我可以去楼下拿几袋。你要什么口味的?”
回答我的只有*的流水声,我只好自行打开了床头柜的最上层,想看看这个曾经马修最爱藏安全套的地方有没有我想要找的东西。抽屉里还有不少空间,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码放得井然有序。
我看了一圈没现,正准备关上抽匣,结果最深处一打五颜六色、图案各异的纸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些纸片无一不轻而薄,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长方形,有的是随手撕下的不规则形状,有硬有软,每一张都带有一串手写数字。清晰的字迹和排列组合的规律都让我万分熟悉——
我曾使用过的手机号,和我的惯用迹。
亚瑟怎么会有这些?
我翻看着这几张纸片,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这些究竟是在怎样的条件下被我送给别人的。我送留过电话的人不计其数,有男有女,仅靠挨个回忆根本数不过来,也无从找起是谁把我的电话给了亚瑟……看来还不止一个人。
“佩妮。”
水液氤氲的湿幕阻隔了一部分亚瑟的声音,让他听上去忽远忽近、极不真切。
经历过了病恹恹疲惫无力的一周,他终于被我说服不再靠淋湿自己来引诱我了,而是机智地换了个更为直接的方法——直接叫我进去一起洗。
“我来啦。”
前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尝试共浴,那滋味十分美妙。我一听见召唤就赶紧抓了件亚瑟挂在衣柜外头的长浴袍,磕磕绊绊地往浴室跑。
质地很像块软毛巾的这件浴袍长及我的脚踝,跟穿在亚瑟身上相对比成了完全不同的一种视觉落差,以至于亚瑟看见我居然挑起嘴角快地笑了一下,尽管那个笑容很快就一如既往地消隐而去了。
他湿亮的裸。体格外性感。我手忙脚乱地解开浴袍的腰带,里头的吊带背心和t字裤就露了出来。他强有力地把我抱跨在腰上,让我的高度足够低下头和他接吻,花洒还开着,细水滴不断从疏密有度的排水孔中渗出,浇透我的梢滚落到皮肤之间,带着轻凉和热意。
浴室墙角的一个玻璃罐里,亚瑟找到了安全套鼓鼓囊囊的方形包装,这使我愣了一下,眉间涌上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