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静这次提前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出,而同去参考的曹致远比他还早了一个月,因此两人并未同行。
他站在船头,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曾站在这里看两岸沿江景色,如今再次经过,却觉得彷如昨日一般。
“少爷,你看什么呢这石头山上长什么稀罕东西了吗”
王青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船舱出来,见他立在船头,也跟着往两边张望。
这称呼自王青来了何家后便叫上了,说他们既然买了他,便是主人家,于是就一口一个少爷的叫开了。
何文静转头,见他把行李都背在身上,跟个八代长老一样,有些无奈“你带这些东西出来不沉吗怎么不在仓里休息,刚不还晕船吗”
王青嘿嘿一笑,摸摸脑袋“现在不晕了,里面待着太憋闷,但是这些行李又不能没人照看,所以我就干脆带出来了,不重的,不信你拎拎看。”
何文静叹口气,重新转过身,也不接那包袱,他愿意出来便出来吧,只要他不嫌包袱沉就行。
因为这次出得早,考试时又有许多东西需要自己带,因此何文静也难得的收拾了好几大包的东西出来。
除了以前他应考时常备的东西外,这次他光是吃的就带了一大包,另外还有风炉一个,清凉解暑的药丸一瓶,另外换洗的衣服也多带了几件。
这些东西被打成了五个大包袱,也幸亏有王青跟着,要是何文静一个人,那是绝对带不走的。
等到了省城,何文静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去找离贡院远的客栈或民宅,而是选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住了进去,而且如他所料那般,这家客栈中所住客人也大都为参加本次乡试的举子。
以前他总是下意识的选择住得远一些,以此避免受到别人的影响,可是庞明德却说他这是底气不足,心智不坚,所以才会容易被动摇心性,那是他对自己的学问不够自信的表现。
而等他哪天不再害怕在考前听人议论,能真正做到镇定从容时,那火候才算是差不多了。
现在他走进店中,看着满堂穿着襕衫的学子,本以为会有些激动的心,此刻却意外的平静。
“少爷,咱们住这吗”
王青询问。
何文静点点头“恩,就住这。”
说完便带着王青去前面的柜台定了一间房。
虽然现在离乡试还有将近一个月,但是客房已经很紧缺了,价格也比院试时更高。
何文静定了一间下房,里面另还有一张小塌,正好可供两人居住。只是房内陈设简单,比他上次住的民宅还差些,只是还尚算干净,每日35o文。
他算了算,这一天的价格差不多抵得上一间铺子五日的租金了,而且还只是下房的价格。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两人安顿好后便叫小二端了吃食来,然后何文静就开始了自己闭门读书的日子。
自从跟庞明德学了射御之后,别的不说,他现在手上的力气就比之前强出许多,每每练完书法都觉得所写之字比之前更加遒劲有力,而且透着一股少年人锐气在里面。
可偏偏谭之问又教他处事圆滑之道,因此他笔尖便又藏了锋芒,让然观之无凌厉之感,反觉有内敛光华隐现其中。
练过一个时辰的字,何文静收起字帖,开始做策问。
这是他三年来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在庞明德和谭之问的督促下养成的习惯。
本来开始还没什么,他最多每隔几日才做上一篇文章,可是到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好像较上了劲,开始你一篇我一篇的布置起功课来。
到后来他实在忙不过来,开始熬夜写,再然后,等他顶着黑眼圈再见到两人时,他们才算是放过了他,改成每天换着写。
到现在何文静已经养成每日做文章的习惯,且手越来越快,很多所问差不多的题目,他现在已经不用冥思苦想解题的思路和方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还需先用现代的表达方式叙述一遍再改成文言文,而是可以直接用文言文流畅的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出的意思了。
他每日在房中练字、作文,王青开始还觉得新鲜,可是久了就觉得无聊,何文静便放他出去,只是吩咐他不许惹事,也不要乱说话。
王青一一应了,然后就开始每日到大堂中去听八卦。
又因为他确实什么都不懂,所以每次不管哪位学子或者哪个故作高深的人说些或神秘莫测,或夸大其词的话,他便在旁边捧场。要么是跟着众听众一起“哇”
着赞叹,要么就睁大眼睛盯着讲话那人,一脸“真的吗真的吗”
的求知模样。
几日下来,他已在客栈混了个脸熟,许多书生见他老实站在一边也不再赶人,权当多了个拥趸。然后何文静这段时间就基本上把这些举子间的八卦听了个遍。
“嘻嘻,公子,你看那人别是个呆子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仆从,真是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