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懊悔,却又无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待回了房,她着手收拾行李时,又看见方才那刘婶送来的衣物。她开口,对苍寒道:&ldo;对了,我们要走,也该先辞个行才好。我这就去。&rdo;&ldo;不必。&rdo;苍寒冷了声音,如此道。&ldo;我们虽在这儿不久,也受了人家许多照顾,怎能不说一声就走?&rdo;仪萱道。&ldo;我说不必。&rdo;苍寒重复一遍,十足命令的口吻。他语气中的强硬让仪萱不悦,她想跟他争论,但话要出口时,却又咽了回去。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子奇怪的无力和失落来。其实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习惯了吩咐和命令,从来也不曾问过她的意愿。不满意又如何?到了最后,还是只能遵从他。他是师兄,这就是所有的道理了。她不再言语,将刘婶送来的衣物整理齐全,放到了c黄铺上。触手之时,她方才发现,那裙裳的布料轻柔如云,舒适非常。衣上熏了淡香,闻来心旷神怡。如此细致周到,让她愈发感叹。但她终无二话,收拾妥当后,便同苍寒一起离开。走在他身后时,她不禁又回想起过去来。昔日在易水庭内,他一度位居坛主。卓绝武艺,精深道法,即便曾有过擅离师门的不经之举,派中也大有仰慕追随之人。而她,不过是庸碌大众中的一人。那时候,她也像这样跟在他身后,带着满心&ldo;不相为谋&rdo;,听他号令……她想得入神,冷不防苍寒停了步子,她一下撞上了他的后背。苍寒转过身,扶着她的手肘,道:&ldo;睡了一夜,酒还没退?&rdo;仪萱抽回手来,道:&ldo;不是。方才没看路罢了。没撞伤师兄吧。&rdo;这一声师兄,轻而短促,恭敬中带着疏离,又与先前不同。其中的敬而远之之意,苍寒听得明白。他欲言又止,只道:&ldo;前面的路你来带。&rdo;仪萱抬头,就见他们已出了陆信的宅子。这一路上也巧,一个陆信的家人都没碰上,倒也免了些许不告而别的尴尬。仪萱答应了一声,扶起苍寒,正要走。苍寒却也抽回了手,道:&ldo;不必扶我。&rdo;仪萱叹口气,也懒得跟他计较,正想权宜的办法时,他的手已然握上了她的。不给她心慌逃避的时间,他开口,道:&ldo;走。&rdo;仪萱低头,看看彼此相牵的手。想来他没有恢复听觉时,她常常拉他的手,再寻常不过的事,何必扰心?况且她怎么也是师叔辈的人了,哪里来这么多婉转纠结的心思?她自嘲一笑,安然牵着他,往真虚境外走去。昨日上巳,镇上大多数人都在湖畔饮宴,半夜方归,只怕这会儿都还在休息。直到走出境外,也没遇上行人。因苍寒说&ldo;循着来路找&rdo;,仪萱便带着他又回到了那片花海。微风轻拂,吹下一片花雨,轻浮可爱。苍寒忽然站定了步子。仪萱回头看看他,又看看坠了他满身的花瓣,不由一笑。她正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听那麻木的声音响起,幽幽叹道:&ldo;为什么要出来呢?&rdo;仪萱这才明白苍寒站定的意义,她松开手,拔出佩剑,严阵以待。花雨之后,那灰暗苍白的男子缓缓浮现,他长发披散,比先前愈发憔悴。他也不靠近,只是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道:&ldo;真虚境不好么?&rdo;仪萱自然不答他的话,却听苍寒问道:&ldo;他是谁?&rdo;&ldo;他是永圣天宗门下,疯疯癫癫,丧心病狂,上次跟你交过手。&rdo;仪萱回答。&ldo;好。&rdo;苍寒言罢,从仪萱手中拿过了长剑,循声上前,问道,&ldo;真虚境究竟是什么玩意?&rdo;那男子笑得凄然颓唐,道:&ldo;入我真虚境,脱尔凡俗身……枯骨生肌、亡者复活、不老不死、永享福寿……&rdo;&ldo;离开又会如何?&rdo;苍寒问得直白。男子一怔,睁大了双目。好一会儿,方才喃喃道:&ldo;……死……&rdo;仪萱听到此处,联想起曾经听过的那些话来。什么没有回头路,什么再也不要踏出一步,什么离开此境,万劫不复……而这些话背后的答案,竟然是&ldo;死&rdo;?&ldo;世上哪有这种事,你别危言耸听!&rdo;仪萱道。&ldo;你不会死……&rdo;男子对她说罢,抬手指向了苍寒,&ldo;他会……&rdo;听到此话,仪萱满心骇动,但苍寒却依旧镇定,又问道:&ldo;是真虚境的灵气所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