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了,杰克正要跨进去,忽又犹豫了一下。站在拥挤的电梯门口的正是查尔斯·克利。虽然戴着面罩,杰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杰克的第一种冲动是转过身,让电梯开上去。但这一举动只会引起别人注意。他没有那么做,而是略一低头,跨进电梯,并立即转身面向紧闭的电梯门。这位院长就站在他身后。杰克就等着肩膀上有人拍那么一下了。
幸好克利没有认出他来。院长正专心致志地和一个同事谈话,说医院用救护车运送急诊病人,用大轿车接送门诊患者到他们最近的设施。这开支也太大了。克利显然很激动,说他们这种自己设置的半隔离状态也该有个头了。
克利的同伴要他放心,一切能够办到的部正在办,因为市里和州里的主管人员全都在进行评估。
电梯在二楼停下,门打开了。杰克走下来,他如释重负,尤其是因为克利没有下电梯。有了这样一次不期而遇,杰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对,犹豫一阵之后,他决定接着干,到化验科兜一圈。说到底,他毕竟已经来了。
化验科正在全运转,与医院其他部门大不相同。外边大厅里挤满了医院职工,一个个都戴着面罩。
杰克有些诧异,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医务人员,但他也有一点庆幸,因为这样很容易混入人群。凭着面罩和白大褂,他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由于马丁的办公室就在这间接待厅的旁边,杰克本来还担心很可能会跟他撞个满怀。他现在觉得这种机会接近于零。
大厅的对面是一排单间,技术人员用来为门诊病人抽血或作剔的取样。人群都集中在那边。杰克拨开人群,走了过去,这时,情况明朗了。医院全体员工都在作喉咙组织培养的取样。
杰克很有感触。对于当前生的疾病,这种反应是适当的。大多数流行性脑膜炎是由携带者造成的,而携带者就是医院工作人员的可能性总是存在的。以前也生过这样的事。
杰克往最后一个单间瞥了一眼,不由得一愣,马上又醒悟过来。尽管戴着面罩,甚至还戴了顶手术帽,杰克还是认出了马丁。他和技术人员一样正在忙活,衣袖卷得高高的,挨个地往喉咙上擦药。他身旁有一个托盘,用过的药签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金字塔。看得出来,化验科是倾巢出动。
杰克感到更有信心了,他从门口溜进了化验科。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化验科里一片寂静,迥然不同于嘈杂喧嚣的接待处。只听见机械碰撞的低声合唱和低沉的噗噗声。一个化验人员也看不见。
杰克径直朝微生物室走去,希望能遇见技师里查德或者贝特·霍尔德尼斯。但他进去的时候却现一个也不在。微生物室看上去和化验科的其他地方一样已经遭到遗弃。
杰克走近上次来时贝特工作的地点,在这里他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一个本生灯正点着。旁边是一个装满颈部组织培养药签的托盘和一大堆细菌培养皿。地上放着一个塑料垃圾袋,里边装满丢弃的试管。
杰克凭直觉估计贝特肯定就在附近,便开始四处寻找。微生物室是一间大约三十英尺见方的屋子,中间用两排柜子隔开。杰克顺着当中的过道走过去。靠着边墙有好几个无菌箱。杰克绕过右边的化验台,往一间小办公室里望去。里边有一张写字台和一个文件柜。他看得出里边的公告牌上挂着一些照片。杰克认出好几张照片上都有技师里查德,但他没有进去。
杰克继续往前走,迎面是几扇抛光铝制隔离门,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巨大的冰箱。杰克探头朝对面房间望去,看见那儿有一道普通的门,估计是通向储藏室的。他正准备朝那个方向去,一扇隔离门咔嗒一声开了,吓了他一大跳。
贝特·霍尔德尼斯带着一团热烘烘的水汽走了出来,差一点跟杰克撞个满怀。&1dquo;你吓死我了,”她一只手压在胸前。说道。
&1dquo;我搞不清是谁吓着谁了。”杰克说着,开始自我介绍。
&1dquo;别着急,我记得你,”贝特说。&1dquo;你可惹了好大麻烦,我觉得你不该来这儿。”
&1dquo;哦?”杰克一脸天真地问。
&1dquo;切维大夫可把你骂惨了。”贝特说。
&1dquo;他现在还骂?”杰克说。&1dquo;我注意到他脾气相当坏。”
&1dquo;他是有点喜欢脾气,”贝特说。&1dquo;可里查德说你诬赖切维大夫,你说我们总医院现在现的病菌是他散播的。”
&1dquo;说真的,我根本没有诬赖你的上司,”杰克说,&1dquo;这只是他惹火了我之后的一种推测。我来这儿是想和他谈谈。我真的是想了解他认为这是不是讲得通、这么多相当罕见的疾病,生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又是如此的集中。可是由于我所不了解的原因,他在我上次来的时候态度很不客气。”
&1dquo;是啊,我得承认那天我们见面,他对待你的那副样子连我也感到吃惊,”贝特说,&1dquo;克利先生和齐默曼大夫也一样。我也是认为你是来帮忙的。”
杰克几乎忍不住想拥抱一下这位活泼开朗的少妇。她简直就是这个星球上唯一欣赏他的所作所为的人了。
&1dquo;我很难过,你的同事南希·维根斯遭遇不幸,”杰克说,&1dquo;我想象得到你们大家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