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微微的蹙着,脸颊上贴着的那块纱布,隐约沁出血渍,萧靖川站在门边没有动,也没有惊动许菀。
他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在暮色之中,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凉。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一幕仿佛和多年前异国的一幕重叠。
只是那时候,十七岁的她,尚且有着少女的天真烂漫,是鲜活的,灵动的。
云嬗爱闹腾,她跟云嬗在一起时间久了,也渐渐活泼起来,偶尔,她甚至还敢对他说几句玩笑话。
他还记得,他那时刚刚交往了女友,晚上总会回来很晚。
有一次他深夜回来,客厅里乱七八糟,云嬗醉醺醺歪在沙发上,她也喝的半醉,托腮趴在窗台上看着天空。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落寞和哀伤。
萧靖川陷入那遥远的回忆中,恍惚有些想不起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
好像是他有些不悦,怪责了她几句,说女孩子该有淑女的样子,年纪轻轻喝酒宿醉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他是就事论事,但她却红着眼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没完,哭到最后,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后来他被她哭的有些没辙,就随手把衣袋里的那个首饰盒子给了她当做赔礼。
那是一枚很精致的发夹,其实是他当时准备送给女朋友的礼物。
她那时候是小孩子,很好哄,立时就破涕为笑了,拿着那个发夹爱不释手,从那天开始,那枚发夹就再没从她发上取下来过,她日日戴着,几乎是形影不离。
只是后来,不知从哪一日开始,她整日戴在发间的发夹忽然没了踪影。
他自然不会过问这样的微末小事,还是无意间听云嬗问她,她仿佛说了一句不小心弄丢了。
后来云嬗又送了她很多漂亮的发夹,只是,她却很少戴了。
再后来,他和当时的女友分手,她和云嬗因为那个穷的叮当响的留学生陈清举闹翻,彻底决裂,他们几人,相继回国。
却甚少再见面。
他偶有听闻,许家那位大小姐,十分的贤淑知礼,哪怕许家在京都只算三流门楣,但许家大小姐的名声却在整个上流圈子都极好,就连他的母亲萧夫人,都赞过几次许家的女儿真的教养的不错。
昔年在斯坦福大学游学时的那个灵动活泼的小姑娘,一眨眼竟成了名媛淑女的标杆,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只是,名媛淑女这四个字,如今却要大打折扣了。
想来,如今整个京都,大约也只有他才知晓,真正的许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转身关上门,向窗边走去。
许菀听到动静,惊的回头。
最后一抹夕阳正被地平线吞噬,天光骤然暗沉下来,只有她单薄的身躯,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