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压根没把赵承钧的话放在心上爱钱怎么就没出息了?尊严可以舍弃,但是钱不行。
赵承钧和唐师师说话,卢雨霏就站在后面,明明她也在场却像个隐形人一样。卢雨霏不太赞同唐师师的行动当众献舞拔靖王的剑还屡次顶撞靖王一样比一样不成体统。然而不得不承认,方才的唐师师极为耀眼光芒灼目。
但是再好看,都不掩盖唐师师以下犯上的事实。这是大不敬,至少敢对着靖王比剑,不管唐师师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都足够她死好几回了。
卢雨霏觉得应当严惩,可是靖王完全没有降罪的意思卢雨霏悄悄去看赵子询现他微微失神似乎被灯光迷了眼眼神中有惊讶、意外、赞叹却独独没有责怪。
卢雨霏垂下眼睛抿着嘴忍耐着不说话。
唐师师现在还穿着敦煌舞衣,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赵承钧说完后扫了眼她的衣服说:“赏赐我会让人送到蒹葭院你先回去换衣服吧。下次再敢冒充舞姬,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唐师师应下,赶紧扣上面具,从楼梯处离开。她一下楼,瞬间感受到许多人的目光集聚在她身上,唐师师扣紧了面具,不理会任何叫唤,飞跑开。
任钰君收回目光,轻轻瞥了眼周舜华,说:“这是哪家的舞姬,竟然如此放肆?王府贵人叫她,她竟然装听不到,停都不停。”
周舜华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用帕子擦拭唇角:“谁知道呢。可能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不懂礼数吧。”
任钰君一动不动望着周舜华,周舜华也不闪不避,面无表情地回视。她们这个角落偏,灯烛熄灭了一根,另一根随着气流摇曳,光影幢幢。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都沉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最终是任钰君先笑了一下,说:“她们出身低微,自然比不上舜华妹妹,世代公卿,诗书传家,连世子都对你另眼相待。我最佩服妹妹的就是行事妥帖,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总不会失态。但是刚才妹妹却出去了许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绊住了妹妹,竟让妹妹一反常态,有失礼仪?”
周舜华同样笑着,说:“任姐姐这话折煞我也,论大度,论规矩,论品德心性,我哪比得上任姐姐?连世子妃都对任姐姐赞不绝口呢。自从入府后,任姐姐教了我良多,若是有机会,我必定好生报答姐姐。”
任钰君扯了下嘴角,浅淡地笑笑:“彼此彼此,我也是和妹妹你学的。”
这场谈话刀光剑影,暗带机锋,两个人谁都不愉快。周舜华和任钰君说完后,不约而同转过脸,一个看戏台,一个低头喝茶,谁都不肯和对方再说一句话。
周舜华盯着光怪6离的戏台,思绪慢慢飘远。她是蔡国公府的嫡女,被送往靖王封地,家里怎么会不给她准备些底牌?前两天,她在自己床下现了家里探子送给她的密信,她按照上面的信息,在约定时间出去会面。
结果,差点中了世子妃的计。
周舜华现不对,仓皇离开。她匆忙跑回宴会厅,好在后面并没有人跟着她,她应当没有被现。周舜华整理了妆容后进入席面,一进来,她就看到任钰君坐立不安,不断朝门口望,似乎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周舜华的思路一下子就明晰了。对啊,还能有谁,知道她所有的生活习惯,知道她通过密信和外面联络,还知道她传递消息的信放在哪里呢?周舜华防人很紧,每次见面也非常小心,只有和她同屋的人,才防无可防。
任钰君背叛了她,还将她的密信以某种手段让世子妃知道了。任钰君借世子妃这把刀,兵不血刃就能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很可能,是两个。世子妃做出这种事后,不光赵子询表面上怎么说,心里必然会生出芥蒂。到时候周舜华被靖王处死,世子妃和世子离心离德,任钰君就是最大的赢家。
可真是好算计。四周热闹拥挤,众生百态,然而周舜华眼底,却冷如寒窟。
这就是她的好姐妹。周舜华誓,她一定要让任钰君、卢雨霏,都付出代价。
戏台上的角儿用袖子遮住脸,一转身倏地换了张脸,轰得喷出火来。周围人惊呼,周舜华被外面的动静拉回神,她现所有人都在鼓掌,她也跟着笑,抬手鼓掌。
她鼓掌时看向戏台方向,突然现一个问题。戏台前最尊贵的那一桌,只有三个人。
唐师师哪儿去了?
唐师师捂着脸一路疾驰,跑回蒹葭院换衣服。在半路时,她躲闪不及,砰的撞到一个人身上。
唐师师连连后退几步,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如今所有人都在宴会厅看戏,路上不该有人,就算有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会提前躲开。可是这个人没有,与其说失误,不如说对方是故意的。
唐师师紧了紧斗篷,问:“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对方带着兜帽,她快朝四周看了看,拉着唐师师躲进旁边的屋子里。她拉人的时候唐师师没有反抗,唐师师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人了。
进屋后,对方关上门,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平庸憨厚的脸。唐师师瞳孔微微放大,原来花园里负责侍弄花草的吴婆子,竟然是太后的人。
吴婆子也不和唐师师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唐姑娘,想必冯嬷嬷和你们提过,王府里会有人接应你们,老奴就是那个接头的人。时间有限,请唐姑娘坦白相告,倚春阁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靖王会去那里?”
唐师师心里转了转,立马一脸感动地说道:“吴婆婆,原来你就是冯嬷嬷交代的接头人,我可算找到你了!我本来还在愁要怎么通知太后娘娘呢,没想到你这就现身了。”
“闲话暂且不提,靖王查得紧,我不能离开太久。”
吴婆婆语飞快,问,“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
唐师师叹了口气,娓娓道,“今日,我在宴席上现周舜华偷偷离开,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借故和送茶丫鬟打听了一圈,这才得知楼上已经空了,世子妃和王爷、世子不久前就走了。我直觉不对,不顾危险跑到倚春阁,想要阻止周舜华的动作。没想到,周舜华自己躲开了,却将我引到陷阱里。我一推门现是陷阱,世子妃气势汹汹地等在里面,我急中生智,假装来找舞姬练舞,这才蒙混过关。”
唐师师一边说一边组织语言,所以语很慢。吴婆婆急着离开,听唐师师不紧不慢地说,险些急死:“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