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听到声音的同时看见了刘正均的母亲,也笑了起来,亲热地叫了一声:“妈!”
刘正均说过,他姐姐生完孩子胖得一塌糊涂,那么这个女子肯定不是刘正均的姐姐,那么就是……吕习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惊诧地看向刘正均,后者也正慌张地看向他。看来吕习猜得没错了,此人正是刘正均的前妻。
柳燕先是坐在刘正均母亲的床边,让她含着眼泪看了又摸了,当然也要嘘寒问暖一番,才尴尬地站起来和刘正均打招呼。刘正均和她说这话,眼睛止不住地要偷看门口的吕习,而吕习虽然站在那儿观察了柳燕一会儿,过后也觉得总盯着人家太奇怪,早就走了。
晚饭后时候,刘正均怀着满腹心思回家了。吕习以为今晚刘正均陪床定了,没想到还能看见他回来,便道:“你不陪你妈?难道是回来拿洗漱用具的?”
“柳燕在陪她呢,我在那也说不上话。”
刘正均道。
“柳燕?就是今天我看见的那个女的?”
吕习问。
“对!”
刘正均顿了顿,“她是我前妻。”
吕习并不意外:“你前妻和你母亲,关系挺好的么。”
刘正均头皮开始发麻了:“对,我妈特别喜欢她,离婚的时候没敢告诉我妈她出轨的事儿,我妈还当她亲女儿似的呢……这次来,不但为了看我,也为了看她,说我大男人陪床不方便,指明叫她陪,她也是这点不错,伺候得我妈特别舒服,谁都比不上。”
“你前妻也很有意思啊,”
吕习不冷不热地道,“不是做生意吗,怎么还有时间到医院照顾你妈?”
“她有合伙人的,暂时托给别人照看一下……”
刘正均感到自己的头皮更麻了。他今天可是真不好过,在医院,跟前妻面对面的尴尬,母亲还老想再撮合他俩;回到家,吕习态度诡异,虽说问的都是特普通的话,但是说一句就让他头皮一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要不……”
刘正均心一横,腆着脸对吕习说,“要不,借这个机会,你……就把我妈见了?”
“今天中午不是见了吗。”
吕习知道刘正均所指,但心里却是凉的,不由暗暗冷笑。
“我是说,那个,让我妈把你这媳妇给见了。”
刘正均厚着脸皮把这话刚一说完,吕习便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媳妇的啊?刘正均,我们什么关系啊?撑死了也就是个炮|友吧?我凭什么跟你见家长啊?你妈心里的儿媳从来没变过吧?就是你前妻吧?你前妻也是啊,又是找你借钱,又是帮你伺候你妈,我看也是出轨不成,想吃回头草,摘掉那个‘前’字了是吧?你也没跟她客气,这叫一个藕断了丝还连着,婚离了情还念着,比家人还家人,比夫妻还夫妻!你趁早和人家复婚了多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美满啊,多让人羡慕啊!还来巴着我干嘛?我可不敢占了你幸福人生的路!”
吕习这一番话里,无理取闹的成分居多,有几句也着实让刘正均听了有点发怒,吕习自知失控,而他失控或生气的时候,往往是往书房一躲,门一摔了事。今天他也想照例,刚走出一步,却被刘正均拉住了。
刘正均抓着吕习的胳膊,手握得很紧,生怕他挣脱了,然后用力一扯,左手再在吕习脑后用力按下,将他按入自己的怀里。
吕习刚才的话,的确有很多可气的地方,但刘正均与他生活久了,明白这只是他的发泄方式,再将心比心,假设与他立场对调,更知道此刻他内心有多么不安。刘正均没什么手段,唯一想的只是不能让吕习就这么溜了,不论是从客厅里,还是从他生命里。
毕竟是个大男人,吕习若是想反抗的话,不会让刘正均抱得这么顺手,也不会这么乖乖地一动不动。刘正均没说话,吕习也没说话。良久,吕习的声音贴着刘正均的肩膀传来:“我今天……我看到你妈和你前妻相处的样子,我觉得那才是一家人,像样、靠谱的一家人……你值得拥有这样的家庭,而我永远给不了你,永远做不到。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去放弃这种其乐融融。这条路,不好走,你可能还不明白,一旦你选择了这条路,就等于放弃了传统的家庭幸福,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所以我没急着做决定,”
刘正均道,“这次我妈来,我的确……我从小是挺怕我妈的,但是她想让我和前妻复合,那是不可能的,我和我前妻都不会同意的。我看我妈今天看到你,还是很喜欢你的,没准有戏呢?”
吕习很难将这话当真,老人对年轻人,普通欣赏的喜欢常有,送到她面前说“这是你儿子的男朋友”
,还能兴高采烈地喜欢的母亲,罕见。
但是又能怎样呢?最后只得苦笑收场。
刘正均没办法每天都陪母亲,母亲基本上是前妻柳燕照顾的,他顶多请个半天、2小时的假,来医院看看。吕习则是由于心里介意,此后就一直没去过皮肤科病房。可这天吕习接到个皮肤科的会诊,还是急会诊,不得不去。
吕习到皮肤科看完了病人,在护士站站着填会诊单,有个认识他的护士,抬头对他笑道:“吕医生,23床病人是你熟人吧?”
23床,就是刘正均母亲的床号。“是啊,怎么了?”
吕习问道。
“在那哭闹呢,她那交警儿子来之前还好好的,来之后就哭开了,我们小护士去劝了,也没劝成,这不影响其他病人吗。”
护士的言下之意,就是叫吕习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