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桂州可实是生了不少事”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四月的江左正逢汛期,一场连月的暴雨淹没了许多村庄与农田,于是大量的流民开始向圻、桂两州逃亡,不久之后,桂州便爆了大量匪寇潮,朝廷派沈长风率神机营前去灾地镇压流寇。
沈将军归京后,又受了张之命,前往桂州暗中监视桂州太守乔泰,便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风波:
“沈长风先前与乔泰一同去剿匪时,便觉得那太守不对劲,那姓乔的不仅对那些黑灯瞎火的山道轻车熟路,更是趁沈长风不注意私自烧毁寨中赃物”
温允接着道:“还好大人您让曾祥和老李暗中盯着,这乔泰以为朝廷派来监视他的人走了,便自以为万世太平了,一个当地的父母官终日懈于政事,反而流连于花酒巷丛之中,这不,一不留神就露出了马脚。”
一旁的钟淳顺着衣角悄悄爬到了张的膝上,也开始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那乔泰常去的风月地儿叫揽花楼,曾祥扮成客人暗中去了几次,最后从里头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二口中听到了一个足以让乔泰人落地的惊天秘密”
胖猫儿被吊起了胃口,不由敛声屏气起来,张却依然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问道:“噢?是何等惊天秘密?”
温允看着胖猫儿那溜圆的黑眼睛与期待的神情,忍住了想摸其脑门的冲动,咳了咳:
“那便是桂州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猖獗的匪寇,沈长风当日去剿的那些‘匪’,其实都是那乔太守找来的当地农民,给朝廷来的人演了一出障眼法!”
“先前朝廷给桂州拨的那八十万两赈灾银都被这乔泰私自挪用了,流民们走投无路,便只得揭竿为旗,斩木为兵地做起了土匪。这乔泰眼看着朝廷要派人来镇压,忙自导自演了这一出‘闹匪寇’的好戏,好把朝廷拨来的军饷当作赈灾粮分下去”
钟淳听到这,不由皱起了眉:
这乔太守好黑的一颗心,竟然连灾民百姓的救命钱粮也贪!
张听完反应却依然平静:“往下说。”
温允继续道:“之后,沈长风便在某天夜里率兵闯进了乔泰的宅邸,结果果真从府中的地下藏室搜出了大量黄金。人赃俱获,罪证确凿,那乔泰便被压入府狱之中,判定三月之后问斩。”
“这厮对私吞赈灾银之事供认不讳,刑审之时也是极其配合,但他在狱中却一直有一件很执着的事,说一定要让沈长风把一件东西交给大人你。”
张问道:“东西呢?”
温允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简,递给了他:“我先前看过了,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上边只有一团乱泼上去的墨,里头什么也没写。”
钟淳趴在桌沿上,借着烛火凝望着那张来自千里迢迢之外的宣纸。
只见上边确如温允所说,除了一团毫无形状的墨迹一般,没有任何字迹的痕迹。
张用手拈了拈纸的厚度,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勾了勾唇角:
“这乔泰是个聪明人。”
钟淳在心中纳闷道:聪明人?
温允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大人何出此言?”
“桂州民间有一种名贵的墨名为‘轻烟’,其色如苍,润泽如水,用来写书作画都是墨宝中的上品,相传只要将其置于皇室专用的龙脂膏火之上,纸上笔墨便会化为一缕轻烟飘然而去,这便是此墨得名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