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池家,池家有池家的规矩,出了错,就得罚。”
玉漏听?几句听?明白了,原来?丁香给珍娘派了个专管烧水瀹茶的差事,珍娘认不得那些茶,搞混过了几回,因此受了罚。想必求池镜几回,池镜只是敷衍。那才?是求错了人,他心里能记得这些小事?
玉漏笑笑,把裙子提着,腿架到另一条腿上去,“原来?是为这点小事,丁香说得也不错,犯了规矩就得罚,谁也不能乱了规矩。今日饶了你,明日都粗心大意净出岔子,罚不罚她们呢?”
珍娘早看出来?玉漏不大喜欢她,专将她派到丁香手底下受气,本来?还想一面苦熬,一面多往池镜眼皮底下转转,讨得他的喜欢。不承想近来?玉漏总不在家,她趁机在他眼皮底下转悠,他竟当没看见,要茶要东西,都情愿伸长?了脖子叫金宝她们!
要指望得他热眼相待,也多半指望不上了,玉漏更难指望!因此一气之下便赌气道?:“我连个茶叶也分不清,索性也不在你们家当差了,我这就回去!”
玉漏立时趁势道?:“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也好,回去伺候我娘吧,家里的人手也不够。明日我就去告诉大奶奶,请她吩咐人送你回去。”
言讫便打?帘子出来?,免得珍娘后悔之下又求着不走,趁势再到老太太跟前去表表“孝心”
。虽然只定她服侍早上,可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只怕老太太也是这样想。
第74章经霜老(十三)
往老太太那边去,途经满园黄昏,日头一落,风虽微凉,也有三三两两的仆妇在外头闲逛。玉漏迎面看见毓秀,也不知?怎的?,忙闪身?在那?芭蕉树底下避着,让了她过去。
那?路是往桂太太房里去,未几走到,进院还见些管事?婆子进出回话。毓秀一径进正屋里间,看见桂太太脸上的荣光比往日不知强了多少,仿佛换了个?人,忙了一日,竟还有些精神抖擞地?坐在榻上,和?跟前那?媳妇笑着抱怨,“真是不如年?轻的?时候了,那时候忙一月下来也不觉怎样乏累,现?今不过忙了半月,就觉得支撑不住。”
她年?轻的?时候也当过一阵家,不过是老太太怕人家说她讨了媳妇还独揽大权,所?以叫她管了一阵。后来自然是百般挑错,渐渐又不叫她管了,再后来她又添了病,更使她终日“赋闲”
。
回忆青春,真有光阴虚度,年?华空负之感,想来男人家壮志难酬,也无非是这样。
跟前那?媳妇还未说什么,毓秀便搭着腔进去,“太太何不叫大奶奶二奶奶多分担些,免得自己累垮了身?子,您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
桂太太忙叫她坐,笑道:“她们两个?到底年?轻,何况屋里都有病人。”
一面吩咐了茶,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毓秀因见屋里没了人,神色不免露出丝担忧,“兆大爷的?伤还没好?”
自兆林挨了打,她去瞧过一回,一来是忙,二来也不敢多去,怕人看出什么端倪。
桂太太端着茶正要呷,从翻起的?茶碗盖子里斜睇她一眼,宽慰道:“原是早该好的?,只是他那?个?人常日在外野惯了,那?日伤还没好全,偏要出去,回来又将腰上的?伤口扯裂了,这两日又流出血,又是养着。大奶奶说他他哪里肯听?一会你倒替我说说他去。”
毓秀那?笑脸上浮起丝哀怨,“大奶奶管他他都不听,怎么肯听我一个?丫头的?话?”
“咦!他倒肯听你的?劝呢。”
桂太太朝她笑笑,放下茶碗来,“老太太怎么样?”
毓秀抿着嘴摇头,“还是说不好。”
接而是一段沉默,桂太太两眼忧虑着往到对面墙上去,“这病也不知?还要拖多久——”
拖着不好,还是拖着不死?她就是为等着老太太死,自己才久病不死。不然?不甘心,一定要熬到出头,哪怕就一天呢,也是胜利。何况她觉得身?上好了许多了,愈发认定从前的?病是给老太太压迫出来的?,只要熬过了老太太,没准她从此也能长命百岁。如此思想,便有大病初愈似的?松快。
毓秀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攒眉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还是靠那?些药拖着,既是药嚜,总是有些效用?。”
越到此刻,越叫人有种等不得的?急迫。桂太太脸上渐渐冷透,带着点狠意扭头看着她。到底是“久病成良医”
的?人,对药理比常人稍懂,“你说得不错,我看过聂太医开的?方,用?了一味人参,一味黄芪。依我看,人参黄芪都是大补,老太太不一定受得住,如今是你亲管着给老太太煎药,索性把人参黄芪这两味弃掉不用?。”
弃了这两味,下剩那?些不过是辅药,煎出来也不过是无用?的?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