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叹口气,心想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现在还真是捉摸不透了,老年人还是专心吃橘子吧。
因为没有人再跳出来刁难,接下去的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当梁丘词终于从大长老手中接过那方带着奚家至高权利的家主印时,手指微不可查的一颤,她下意识的看向盛雪,现盛雪温和且带着笑意的眼睛,那一瞬,她忽的松口气,背脊挺得更加直。
她想,盛积素在这里,和两百年前不一样了,这一次,盛积素在这里。
明明当年的承诺并没有兑现,梁丘词仍旧深信这个人。
她单薄纤瘦的手臂高高举起家主印,沉声道:“奚家族人听令。”
在场奚家的人——包括诸位长老,都一撩袍摆跪了下来,梁丘词立在一排排奚家历任家主的灵位前,朗声道:
“梁丘词自今日起继任奚家家主之位,必事族人、怀苍生,度己以绳、洁身累行,一日不忘先夫临终之托、长辈谆谆教诲,以繁荣奚家为己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长老高声道:“恭贺家主!”
无论奚家还有多少人不甘、不屑、不忿,都要在这一刻跪在地上向梁丘词垂下高傲的头颅,“恭贺家主!”
盛雪笑着喝了口酒。
奚家的酒一般,入口绵绸不够爽口,他喝了一口便兴致缺缺,眼见着仪式已经结束,到了大家聚在一起扯闲篇儿喝酒吃肉顺便骂骂人的环节,他拉拉旁边言柏的衣袖,言柏瞬间就跟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似的,飞快将自己袖子扯回来,甚至立刻挪远了三寸,这才冷声道:“鹤衣君有何事?”
盛雪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啧了一声,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打算先撤了。”
言柏嗤笑:“以往鹤衣君离席,可从来没有这么礼貌的告知过。”
盛雪:“重点不是这个,我意思是,待会儿归月剑派或者戚家来找麻烦,就得辛苦你应对了。”
他说完拉着虞烬就扎进了人群里,言柏过了两息才反应过来,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盛积素——你给我滚回来!”
附近的人纷纷侧目,姓盛的王八蛋已经带着徒弟溜得没影了。
言柏克制着坐下,气的手都抖,高历听他喃喃念叨着什么,赶紧凑上去,就听天之骄子声音含着血泪:“盛积素,我迟早把你剁成十八段喂狗!!”
……
盛雪出了宾客如云的大殿,松了口气。
虞烬问他:“师尊,我们去哪儿?”
盛雪想起他总是惦记着昨晚那事儿,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导一下徒弟风月之事,今儿时机正好,他扇子一展,道:“我们去薄暮楼。”
薄暮楼名字取得风雅,乍听像是个文人骚客聚在一起谈诗论画的茶楼,实则是阙阳城第一销金窟,盛雪第一次逛花楼是被自己的亲师尊拎去的。
老头儿跟姑娘门划拳喝酒,他就在莺声燕语里读心法,这事儿被他那缺了大德的四师弟知道后,揶揄:
“难怪我们师兄弟里三师兄修炼度最快,原来是那方面不太行,无欲无求所致……要不要试试我这炼制的药?保证你吃了后雄风大振夜御十女不在话下!”
盛雪当时没说什么,接了药丸,转头就把药喂给抓来的妖兽吃了,第二天一早他拎着妖兽的尸体打上四师弟的洞府,声称他残害同门,借题挥把这缺德玩意儿揍得半个月没能下床。
不过那都是盛雪年轻时候的事了,等他年纪大些,没再去过此等风月场所——问就是出名了有人关注了拉不下这个脸。
但是现在么又不同了,他不再是整个修真界的主心骨寒英仙尊,只是个废物花瓶,逛个花楼算什么,更何况他是有正经理由的。
盛雪透过幂篱垂下的白纱抬头一看,就见姑娘们穿红戴绿巧笑倩兮站在二楼小台上揽客,他转头对上虞烬似乎有些惊讶的眼神,不由安抚他:“不要害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应该了解这些。”
“……”
虞烬抿着唇角:“师尊,我不想进去。”
盛雪一顿,“可是。”
“我想进去。”
虞烬:“……”
盛雪怕孩子害羞,道:“不如,你在外面等我?”
少年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你在说什么疯话」。
盛雪敲了敲虞烬的肩头,道:“不要害羞,里面的姐姐人美声甜,可好了。”
虞烬的声音如三尺寒冰:“师尊以前来过?”
盛雪在徒弟面前张口就来:“那肯定,你师尊我是什么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年轻的时候……”
他想想年轻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修炼打架揍师弟养孩子……娘的,过的都什么狗日子。
后面的话盛雪没能说出来,但是落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虞烬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盯着盛雪修长的后脖颈,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这人怎么就这么欠草。
第27章小红
楼上的两个姑娘注意到了清风朗月般的二人,其中一个尤为大胆,纤纤素指往自己肩头上的纱衣一搭,染着蔻丹的指尖将纱衣往下一勾,立时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来,绣着缠枝莲花的艳色肚兜衬着波涛汹涌,实在是一道美妙风景。
只可惜姑娘抛来的媚眼儿盛雪还没看到,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