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衍见状刚欲开口,转念之间又觉得不妥,赶忙停下了动作。一转头便现先生正好奇地看着自己,而后淡淡道:“小公子莫不是有什么见解,但说无妨;即便稍有纰漏,我亦不会责怪于你。”
这几日接触下来,他也觉伏衍的聪慧远非同龄之人能及,但也并不认为他能有更好的解答。
伏衍起身端正地向先生施了一礼,而后轻声道:“学生认为虽然吾等都应该以君子之道为鉴,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做到‘九思四不’成为君子。如果能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不一定能成为君子,但亦可坦荡为人,无愧于心。”
先生闻言惊喜交加,而后朗声笑道:“好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公子好学问,受教了。”
而后转头看向百里如玉,轻声道:“玉儿可明白小公子的话?”
百里如玉微笑着点点头:“小表哥的意思是说,我们自己不想要的,也不要强加给别人;先生我说的对吧?”
先生点点头,笑道:“孺子可教!”
言罢,先生转头看向伏衍,对于伏衍也是愈加好奇起来;如此才学不仅仅是聪慧便能解释的,听闻其师承武当道然真人,但这才学应该不是道然真人所教,想来应该也不是凡俗之辈;于是便起了考校之心,试探一下伏衍,“小公子聪慧,才学过人。吾有一惑,苦思良久而不得其解,不知可否解惑?”
伏衍闻言一怔,暗道:“先生虽说是问,其实不过是考校罢了。”
明知如此,但伏衍也不好推却,只好拱手道:“先生过誉了!虽然学生自知才疏学浅,未必能解先生之惑;但我也十分好奇,是什么问题能够难得住先生。”
先生嘴角微扬,注视着伏衍笑道:“先贤曾言,知先行后,行重知轻;但未知之事如何确定自己所知为真呢?可若是未知而先行,又如何确定自己做的就是对的呢?”
伏衍闻言暗喜,佯作深思,而后正色道:“学生认为知行本无先后,当是知行合一。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致良知,以良知知行合一。”
先生闻言恍若九天惊雷,心神剧震;瞪大了眼睛看着伏衍,呼吸都深沉了几分。思虑片刻忙问道:“此良知又该何解?”
伏衍回应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学生拙见,若有疏漏,还请先生指正。”
先生闻言却是神情激动,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看向伏衍的眼神也是愈炽热。原本他认为这是伏衍从先生那里学来的,但伏衍的话却表明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而且从几日的接触看来,伏衍绝不是在说谎。先生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百里如玉的两个大眼睛咕噜噜乱转,疑惑非常;她自是不知道伏衍说的什么意思,更想不明白为何先生如此激动。
半刻钟后,先生勉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摇摇头笑道:“小公子当真是折煞老夫了!虽不敢断言这知行合一的理论是为至理,但即便四大儒在您这般年岁也未必能有此真知灼见,吾又岂敢随意置喙。但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能教出小公子这般少年英才?”
伏衍拱手施礼,赶忙道:“先生谬赞了!还请先生见谅,家师不喜虚名,不许我透露其姓名。”
先生摆摆手笑道:“无妨,倒是我唐突了。虽不知小公子师承何人,但想来即便比之当世大儒应该也是不遑多让;单是这份这淡泊名利的豁达,便已经是非我辈能及。”
一直在门外关注着几人的伏婉晴虽然知晓伏衍师承青衣大儒申不易,但也没想到伏衍能有如此才学,大为震撼;在听见先生所言后更是掩面长笑,摇头不语。
片刻后,先生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欣喜之色,昂轻叹:“虽然我这几日授课的内容小公子应是都学过的,未能从我这里收获什么;但凭您的聪慧和才学,他日若登临第五大儒之位,这几次授课的缘分也足以让我自豪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