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进来做什么!”
江阴王发现来人,突然狂吼,就好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君子之风。
“十四弟,我来看看你。”
不速之客笑道——来的便是殷帝的十三皇叔,广成王。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云贤妃的亲生父亲。
江阴王虽是狂躁,但理智尚存,他脚下不停,口中说道:”
十三哥,你先出去。”
“好,等你发散完我再进来。”
广成王说着掀帘出去,到外面放下帐帘,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仿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听得里面“哗啦啦”
水声,知是江阴王发烧之后又发冷,正以冷水浇头发散。
待到水声停了,广成王便挑帘重新进去。
正好瞧见江阴王在穿宽大的旧衣服,十四王爷的身上有多处痈疮。
广成王便嘴角又勾了起来,缓缓道:“十四弟,我来这里是陛下的旨意,叫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早日制服那些叛军。”
江阴王此时已彻底恢复正常,转过身来徐徐而道,中气十足不怒自威:“十三哥这是信不过阿弟的本领?”
广成王摇摇头:“若单论领兵打仗,我们这些兄弟里有谁能及得上你?”
他顿了少顷:“是陛下信不过你。”
江阴王脸色微白,默不作声,半响道:“本王无愧于心,随他怎么想。”
“陛下不是想,陛下是听,他听到了一些传言。”
广成王和颜悦色道:“听说前些日子,私闯玉京王府被你放跑的那两人,其中有一个是成羡羽?”
江阴王神情细微震颤,旋即平复,不承认也不否认。广成王却接着继续说:“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还听说昨日成羡羽来叫阵,你连箭也不放?”
十三王爷说着叹了口气:“所以陛下派我来断了你的五石散。”
“不要啊——”
江阴王本能地脱口哀求,接着痛苦地闭上双眼,仿佛极度厌恶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的身体在震颤,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颤抖着,咬着牙,好似正经受羞辱般道:“请陛下——不要断掉微臣的五石散。”
广成王点点头:“陛下也是非常体谅你的苦衷,知你做不出来,便命我前来操刀。”
继而从袖内掏出一只瓷瓶递给江阴王:“这里面有明天的量,以后的五石散,陛下命令我每日给你。”
江阴王立马就接了,小心的揣入怀中,表情如获至宝。但过了数秒,他又清醒了些,带着挣扎道:“十三哥,她是……慕舟的妹妹,阿弟求你不要取她的性命,我不想……”
言至此既苦又涩:“……让慕舟在泉下也不开心。
很浓的雾,雾里的人看不清模样,照轮廓依稀辨认出身形是他熟悉的那位少女。少女在雾中嘤嘤的哭,一顿一顿地泣……到后来哭声越来越大,就像那日她赤岩疯症的惊恐,不,比那时更惊恐凄厉!子曜哥哥救我!子曜哥哥救我!子曜——救我!
“呃——”
张若昀失语一声,上半}身整个坐了起来。他环绕四周,帐内无人,摆设一如往常。
上下滑动了喉头,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可是他噩梦已醒,为何依旧浑身发凉?
张若昀感觉自己的身躯仍然在颤抖,无法抑止,冥冥中似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他起身离榻,仅披了件披风就挑开帐帘,帐内的寒风立刻钻了进来,刺刀般刮在他身上。外头鹅毛纷纷扬扬,大雪还在下。
张若昀穿上靴子,径直走出帐内。今夜正好是王小风当值,便走过去问:“二弟,三妹还没有回来?”
“大哥这么大的雪你怎么穿这么少出来?”
王小风忙帮张若昀拍血,又将自己头上的斗笠转给他戴:“三妹不是说去七天吗?这才第五天,后天她回来哟!”
张若昀不苟言笑,神色肃然:“小羽在喊我。”
王小风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成羡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