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聪明,魅力,豁达跟自私,都让他羡慕。几曾何时,胡定睿以为,自己没有的,涂严全部都补给了他,他只要用自己包容,满足她所有的任性,他们就是幸福的。
所以,在六年前,她突然的离开让他痛不欲生,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这世上在没有一个可以任性到让他全心全意的付出的女人了。
如果比较,驰新予比涂严更适合去爱,可惜,他没办法爱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驰新予不需要别人的包容,她的胸怀足以包容所有人。不爱她不碰她的丈夫,不说话不贴心的孩子,不懂事不听话的幼妹。她直到临死的那一刻,才将这一切交付给他,而他又怎能辜负她呢。
他欠驰新予的是承诺跟生命,他不欠涂严,却希望把一切都拱手送到涂严的眼前。
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没有缘由,不用比较的,爱或不爱,勉强不来。
再次的点燃一根香烟,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发现是一身病服的靳羽。没伤的右手抓着香烟跟打火机,嘴边歪着笑,“胡总,这里似乎不让吸烟。”
胡定睿冷笑,“那靳少爷是来干什么的?”
靳羽立马变了表情,呵呵笑了起来,好不尴尬的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昏暗的灯光下,两星亮红的火星伴着袅袅的烟雾,不到半分钟,靳羽已经咳了起来,胡定睿侧目,皱着眉头,“不会抽,你凑什么热闹。”
“烦!”
一个字出了口,靳羽自己都是一怔。随即笑了笑,“你刚才那话,还真像我二叔。”
靳家如今是靳羽的二叔在掌舵,不过老爷子握着实权就等着靳羽进靳家。靳羽的二叔靳添是老爷子的外室生的,只比靳羽年长七岁,胡定睿进入驰远的第一笔大生意便是跟靳添做的。明眼人都知道靳添不过是给靳家白出力,等靳羽进了靳家,他将是第一个被踢出去的人。可靳添那个人很正直,一心一意的给靳家卖命,这点让胡定睿很佩服。他看看靳羽,“这些年,你一直不肯进靳家,也是为了你二叔?”
“切,我二叔才用不着我为他呢!他巴不得我早点回去,能让他脱离苦海,以我二叔的本事,在哪里都能风生水起,不像我,至多是个混混。”
靳羽对自己的评价,倒是让胡定睿刮目相看,捻着香烟按在窗台上,“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很自信呢。”
靳羽脸上有点灿灿的,“用我爷爷的话说,我的自信都是针对于那些没用的,音乐、演戏我倒是自信,不过经商……哎,你若是知道我商学院的成绩,怕是不会这么说我了。”
胡定睿摇头,“你那所商学院可不是随便让人毕业的,涂严跟你是校友,她的学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提到涂严,两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一抹笑,一个宠溺骄傲,一个落寞僵硬。半刻的沉默,突生出些尴尬。
胡定睿又掏出一根香烟,看看他的手,问了句,“快出院了。”
靳羽一僵,竟生出几分不该有的期望,上午的抢救动静很大,“驰嫣予也快出院了?”
见他不回答,心里的猜测越发的呼之欲出,“她……很严重?”
“算是。”
模棱两可的答案。
靳羽摸着受伤的手腕,心内却是波涛汹涌,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稍加犹豫就什么都没有了。
入了夜,不能安眠的人,不只是两个各怀心事的大男人。
涂严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老电影,一只手摇晃着红酒杯,一只手却紧紧的握着手机。
午夜时分,三个小时的电影终于播完,碟片自动吐出,她却依旧没有睡意。号码按下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没有拨出去。
夜深沉,原本乌云密布的天气变得更加恶劣,一道闪电劈下来,雷声滚滚,瞬时豆大的雨点夹杂风声狠狠的砸在窗户上,那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驰念的房里同步的响起尖叫。
涂严丢了酒杯冲了进去,小姑娘抱着被子缩成一团。“驰念不怕,我在这儿,只是打雷,不怕的。”
连着被子抱着她入怀,却听见驰念呜咽的哭声。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心弦一动,涂严竟被这几声弄得鼻子酸了。紧紧的搂着她,语音颤抖,“妈妈在这儿,妈妈抱着你呢!”
驰念呜呜的摇头,捂着耳朵,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不要下雨,我不要下雨,小妈我怕,我好怕。”
涂严一听,知道她意识清醒,再一看窗外的大雨,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拉着她背在背上,出了儿童房,转进更衣室。
更衣室里没有窗户,密闭的空间里只能蒙蒙的听见细微声音,隔绝了大风大雨。涂严放下驰念,跑到客厅抓了手机,看见一边的酒瓶,顺手也拎了起来。
驰念还在瑟瑟发抖,不过眼神已经平静许多。用手机播放着外文老歌,一时间,更衣室内除了缓慢的音乐,倒是平静。倒了半杯红酒,递给驰念,“喝一点,压压惊。”
驰念看了看,却偏头不接,隔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开口,“我只会喝香槟。”
涂严反应了半天,才又起身跑出去从酒柜里取了香槟,倒了一杯,端到更衣室。
看着驰念一口气都喝了下去,微微有些惊讶。“你在国外,不会每当下雨就喝香槟?”
驰念平稳了很多,仰着头看她,眨眨眼,摇摇头。“我的年纪喝酒是犯法的。”
涂严差一点没笑出来,坐到地上端着红酒杯子,真真的对这丫头充满好奇。“那么怕下雨,你一个人在法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