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乔四就这么一路通行无阻地进了主屋。楼下客厅灯火通明,段衡和那桃花男人都在,正坐着商议什么,突然见他们俩进来,不免脸上都露出意外之色。乔四也不给他们缓过神来的时间,拉着白秋实,就一瘸一拐到段衡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来是和你说清楚的。你喜欢他,这我知道,但你的追求并不需要我来回避。「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全看你自己。不必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乔四一气训完话,又道,「还有,段衡,以前的事,你是都不记得了,可我……」段衡脸色微微一变,笑一笑。白秋实也「咦」了一声,抓紧乔四的手。乔四转过头去,就见他犹疑地指着段衡:「他不是段衡啊。」乔四莫名其妙,唯有皱了眉。白秋实又掉转手指方向,对着桃花眼的男人:「他才是段衡吧。」一时厅里无人再说话。一种微妙的情绪流窜着,坐在那的两个男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乔四电光石火地醒转过来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白秋实有点茫然:「不然呢……」乔四渐渐起了一背鸡皮疙瘩,过于突然和强烈的愤怒和惊讶让他身上冷了又热,复又整个人都心凉下去。「你根本就记得。」对于他的话,段衡只神色复杂地笑了一笑。乔四气得身上都发颤,他几乎忘记段衡是最好的演员了。扮演一个失忆的人对段衡而言有何难处。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都只是报复,段衡故作遗忘实则清醒地看他辗转反侧,看他痛苦不堪。原本以为起码对白秋实的爱意是真实的,那把白秋实交过去,也是种托付和成全。哪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在戏弄他们,连毫无关联的白秋实也不放过。乔四用力拉了白秋实的手:「我们走。」白秋实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一夜之间乔四就杜绝他再和段衡那边的人往来,自己也辞了工作。但他素来是最顺从乔四的,乔四要他跟谁翻脸,他就紧闭嘴巴,绝对不再跟那人多说一句话。他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糊涂的,但执行乔四的命令就毫不含糊,立刻同仇敌忾地对那桃花眼的冒牌段衡相当愤怒。那人之前的含情脉脉也都是装的,是照着跟段衡编好的剧本在演而已。不仅是强奸犯,还是个骗子,不是好东西。这样一来,两边就彻底决裂了。乔四事后弄清楚,那个桃花眼名叫施宸,在t城金融界大有名气,和段衡到城来是为跨地投资。这么一整理他也便想起来了,当年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只是一面之缘,并不放在心上,更想不到这人才是对白秋实施暴的元凶,又帮着段衡演了这么一整出的戏。他原本对段衡还心存了一些希望,他觉得完整的那个段衡应该还是爱着他的,现在之所以无情,只是因为不记得。哪知道段衡正是因为记得。这令他越发觉得不堪。他的自尊心能接受段衡忘了他,而难以消化段衡明明记得他,还百般轻慢和羞辱的事实。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过的,暗恋般的种种憧憬和忐忑,都成了笑话。于是他身上那点为情而生的软弱也就此不见了。乔四辞去赌场经理一职之后,便另起炉灶,专职赌石。他原本放下身段去为段衡打工,是自觉亏欠,加上有心亲近,心存希望。段衡这样玩弄他,他自然该趁早死了心,不必再有什么柔情了。在赌石场上,乔四便赌兴大发一般,卯起来赌,屡点屡中,可谓点石成金,切出了十几块好玉。饶是他本领了得,毕竟不是透视眼,石头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神仙也难猜。每一刀下去都是惊险,切垮切涨,只在一眼间,比上赌桌更刺激几分。连着几天下来,费心费力,不自觉得身体已经乏了,光站着就出了一头虚汗。这天要竞拍的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块巨大毛料,分量近吨,外层黝黑泛灰,饶是细腻,蟒带醒目,还有大片的松花。关键是擦开的窗口显出浓烈绿意,看似冰种高绿。若这么一块切开来是极品翡翠,那价钱真是不用说了。乔四绕着看了一圈,尚自暗暗推敲,突然听得人说:「段先生,您也来了。」乔四背上一颤,不由转头去看。站在身后两步之遥的,果然是双手放在口袋中,姿态闲散的英挺青年。边上陪同的人逐一为段衡介绍这些参与明标竞标的赌料,提供些意见参考,未了问:「不知段先生对哪块有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