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还来不及整理心中复杂的情绪,脸上就已布满了泪水。
眼前的这人,正是赵德彬英年早逝的大哥,赵德青。
赵德青比赵德彬大六岁,在八七年的时候因为事故去世,距今已经三十五年了。
赵德彬甚是思念他的大哥,可遗憾的是,自从赵德青去世之后,就算在梦中,赵德彬都没能见到他几回。
从一睁开眼看到乡下老屋,他就认定这是自己喝醉后做的一场梦。
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见到阔别多年的大哥。
赵德青看着弟弟一睁开眼就掉眼泪,以为是他头上伤口太疼了的缘故,于是,他更加担忧地询问道:“是不是头还痛?要不哥带你去镇上的卫生所再看看?”
这时候,听到内屋的动静、知道小儿子已经醒了的赵母韩义华,也从外屋走了进来。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汤,一进屋,看到赵德彬一醒来就哭得满脸泪痕,她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韩义华快步走到赵德彬身旁,一边用手轻轻抹掉小儿子的眼泪,一边轻声关怀道:“大明,你感觉咋么样,头还疼不疼了?”
“没……大哥,妈,我没事,我的头不疼,就是有点晕,”
赵德彬意识到是自己让妈和大哥担心了,连忙擦了擦脸,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回应二人。
见母亲和大哥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一副很是担忧的模样,赵德彬又宽慰两人道:“没事没事,我身体没问题,头真的不疼,就是还有点头晕恶心。”
听到赵德彬信誓旦旦地说没事,赵母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她还是带着浓浓的关切对着赵德彬问道:“既然没事了,你怎么还哭了呢?”
闻言,赵德彬有些不好意思,他都五十岁的人了,见到大哥是个好事,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赵德彬赶紧揉揉眼睛,来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刚刚我一看见大哥,实在是太高兴了,没忍住就哭了。毕竟大哥走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梦见他过几回……我……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说到这里,赵德彬只感觉鼻子酸,眼睛也有些涨涨的。
他转过脸,带着委屈的情绪,对赵德青埋怨道:“大哥,你说你怎么都不给我拖个梦呢?好歹你也告诉告诉我,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缺什么东西……”
赵德彬的话没有说完,就再次哽咽住了,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确定他是身处于梦境当中无疑了。
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见到阔别多年的大哥,还有年轻了三十多岁的母亲。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祈祷满天神佛,只盼着这个梦能长一点,晚一些再醒来,好让他能跟大哥多说说话。
哪知,赵母听到赵德彬的话,立刻轻拍了赵德彬的胳膊以示惩戒,并且还纠正道:“呸呸呸!什么托梦不托梦的,多不吉利啊!你大哥是去国都上大学,人还好好的,说什么托梦呢!你这孩子,知道你想大哥,但是你就算是想他,也不能是这个说法呀!”
奇怪,母亲言语之中,只提到了大哥离家上大学,半点没有大哥已经离世的意思,这让赵德彬感觉到诧异。
只是,还没等他追问,韩义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抓住了赵德彬的双臂,急急道:“大明,你该不是被打傻了吧,你这又是说啥胡话呢?”
听到母亲的话,连带着赵德青也担忧了起来。
他伸出一只食指到赵德彬鼻子底下,忧虑地问道:“大明,这是几?”
赵德彬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啊。”
赵德青又张开手掌,挥了挥手问道:“这是几?”
“五啊……”
赵德彬回答的同时,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从未做过这样生动的梦,生动到母亲抓着他手臂的触感都特别真实。
他甚至能感受到母亲双手的温度。
“看来大明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赵德青定了定心神,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还记得昨天都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大哥和母亲欲言又止的表情,赵德彬更疑惑了。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昨天是我生日,我出去喝了一顿酒,喝多了,喝完就回家了。我喝的有点多,回家以后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
听到赵德彬的话语,赵德青和赵母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韩义华紧皱眉头:“大明啊,你昨天可是一直跟都跟老大在一起,你上哪去喝酒啊?”
赵德彬被这个状况弄得有点糊涂,他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心里想说这个梦还挺真实,逻辑也这么严丝合缝……
赵德青懂得一些医学常识,他向着韩义华解释道:“妈,这可能是大明伤了脑袋之后,记忆出现了紊乱。只要他的神智还清醒,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赵母又试探性地问道:“大明,昨天你和老大去赶会,回来路上,你救了个小闺女,是陈家庄的,然后,你被一个无赖用石头给打破头了,这些你还记得不?”
“怎么还提起这个了……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听到母亲提起搭救陈文仪这事,赵德彬哭笑不得。
说起来,这事也确实是生过。
只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十五年了。
现在,他和陈文仪都离婚十几年了,还提这个做什么呢……
“什么时候的事?”
赵母一听就不乐意了,叉着腰数落起赵德彬道:“还不就是昨天的事吗?!你从起来说话就颠三倒四的,该不会真把头给打坏了吧?我说大明,你救人是好事,可要是他们手里有刀,你这条小命不就悬了?以后你可不能这么二虎了,救人也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