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叶小船绝对不会同意,但金岷海下午的话戳到了他心窝子上,而单桥在马厩里的关怀又让他觉得,真的是自己束缚了单桥,如果没有自己,单桥会像高原上的鹰一般翱翔。
“哥!”
见单桥和一位牧民说完话,马上要回毡房了,叶小船下意识喊了声。
他的背后点着篝火,阴影里唯有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单桥转身看他,说:“想玩就去。”
金岷海拉了叶小船一把,朗声道:“你哥都让你跟我们一起玩儿了,你还犹豫什么?”
话音刚落,几位年轻牧民就围了上来,说着汉语哈萨克语相间的话,将二人拉入人群中。
叶小船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的。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和单桥一同回毡房,一是和这群连名字都认不全的人唱歌跳舞。
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选择别人。
单桥已经转过身去,身影在篝火的阴影里渐远。
叶小船觉得什么都静止了,只有单桥在离他远去。
他伸出手,想要叫喊,可周围人声鼎沸,顷刻间将他拽入狂欢的洪流。
叶小船,放弃吧。
脑中一个声音说。
叶小船,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叶小船,不要再自私了。
叶小船,你是你哥的负担。
单桥找来炭,将炉子点起来,昨晚的炭太少,下半夜就熄了。单桥多拿了几块来,保证能烧到天亮。
他倒是不怕冷,但叶小船刚从力塔克森林里出来,且已经奔波了好几天,抵抗力一降下来就容易生病。
这里是高原,连简单的感冒也可能引起严重问题。
歌声与欢呼被隔绝在毡房外,炉子刚生起来,周围冷得刺骨。
单桥坐在炉子边搓了搓双手,牵开被子睡下了。
叶小船整个晚上都处在梦游状态中。
他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跳过闹过,叶勇龚彩夫妇给了他一个家,却将他变成一个怪物——他扭曲、偏执、阴沉、自私,除了单桥什么都看不到,平常人的快乐他也从来体会不到。
他在喧闹里变得木讷,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与他隔着一个世界的闹剧。
狂欢散场,金岷海赶上来,“感觉怎么样?”
叶小船摆手,一言不向毡房走去,起初是走,然后步伐加快,最终变成了跑。
他没有别的感觉——除了“想要见到单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