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何教授在这里么?”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探头进来。
我狐疑看着他:“我就是何晴,你哪位?”
男孩高兴地进来,局促地扶了下脸上的黑框眼睛:“你好何教授,我叫范凯,是农林医大的应届生,今天过来找您报道。”
有那么三秒钟左右,我的大脑是处在宕机状态的。
看了眼桌子上的实习生表格,我嘟囔着说:“不是就一个么?怎么又——”
然而桌上的表格真的就只有一份,清清楚楚写着范凯的名字。
我像触电一样回头,看着手端猴子粪便的陈望!
“你是——”
“小何,你见到小陈总了么?”
科室科长杜老大推门进来,他看看我,看看范凯,又看看穿着白大褂的陈望。
“哎呀小陈总!你这是干什么啊?!快放下快放下,我们先去楼上会议室,院长所长都等着您呢!”
陈望笑着看了我一眼,毫不夸张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好像被美杜莎给盯了一下,整个都石化了。
陈望笑道:“杜科长,要不我先把这些清理了?免得何教授觉得我不接地气。”
“何晴!”
杜科长手指着我,此处省略八百字脏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逃出来的。
陈望是我们甲方爸爸陈总的侄子,今天是代表甲方公司来我们所里签订合作协议,参加仪式的。
我知道都不用等到明天,我何教授逼迫甲方代表捡猴子粪便的事就会在整个单位里传开。
最倒霉的是,这个小陈总会以项目监事的身份,还要在我们所里考察几个月。
未来每天都在社死和凌迟的恐惧,让我开始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一下,
我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到底还适不适合继续留在职场。
我提前请假回家,一路行尸走肉。
我给蓝瑶打电话,她笑得快岔气。
“这有什么?猴子粪便有什么不能捡的,好像他不是猴子进化来的一样。哈哈哈哈,虽然很同情你,但真的很想笑怎么办?”
我吧唧一声挂了电话,蓝瑶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你跟她说糟心事么,说完肯定更糟心。
我一路往回走,路过一家正在搞活动的童装店。
门口是巨大的hello-kitty人偶,周围一群三五岁的男孩女孩。
那个场面,我很久都不敢直视了。
丫丫死后,我几乎不敢去看街上同龄的小女孩,更别提去逛童装店。
一个营业员热情地拉住我:“你好,进来看看吧,我们五周年庆,好多童装都打折,你家男宝女宝?”
五周年庆。
店有五周年,我的女儿却再也等不来她的五周岁了。
我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落荒而逃,然而并没有。
我想起家里那个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男孩。
想起这几周来,每天晚上回去,再也不是除了冷冰冰的灶台和徐阳在书房打论文的键盘声外一片死寂。而是有了咿咿呀呀哭哭闹闹的烟火气,有了徐阳脸上久违的笑容,有了房间里很久不曾有过的屎尿屁奶味。
生活总要继续。有意外,有糗事,有惊喜,有希望。
是时候要努力点,添一点属于新的色彩了。
我指了指模特上那件奥特曼的连体衣:“劳驾,就那个吧。十五个月的男孩,有号吧。”
这是我第一次给小宝买衣服。
虽然我和徐阳还没有正式决定要领养他。但是,一个好的开始,总是值得尝试的。
回去的路上,我破天荒主动给徐阳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