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陈望的妈妈跟我妈妈是反着的。
我妈从小家境普通,偏又长得美。
这世上最大的意难平,莫过于没有公主命还得了公主病。
我妈不安平顺,总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该就这样了。
即使我爸对她那么好,她依然牟足了劲儿想要攀高枝。
为了嫁给张章,抛夫弃子算个鸟?
陈妈妈正好相反,她从小家境优渥,见多识广。
对爱情的追求,更赋予精神层面上纯粹。
她性格强势,说一不二,一切都要尽在掌控中。习惯了被理解,被讨好,甚至被欣赏。
当年跟陈望他爸结婚,算是家里门当户对的安排。
可是陈爸是个没什么情趣的商人,不懂她少女情怀里的诗情画意。
陈望四岁生日宴那天,陈妈妈在自己养的兰花里发现了陈爸爸第N次弹进去的香烟。
于是她爆发了。
当着众多亲人来宾的面,当着只有四岁陈望的面,吼出离婚两个字。
然后丢下老公和儿子,脱下高跟鞋跑出去。
她穿着长裙,披着长发,像西部电影里撒欢的洛丽塔。
美,是美成了一帧一帧的画。
可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自由脱节的背后,就是代价。
那天,陈爸爸反应过来,立刻驾上车去追老婆。
刚追出去就跟一辆面包车撞了,当场死亡。
这些事,是陈望后来跟我说的。
那天他喝醉了,告诉我说,今天是他二十九岁生日。
可是四岁之后,他就再也不过生日了。
从宠物店离开后,我看到手机里有一条消息。
孙鹤发过来的。
【嫂子,晚上几点。】
呵,但看这条消息,能脑补出一整篇小颜色文学了。
我打了个语音过去,孙鹤接了。
他说自己刚下庭。
当时我就在想,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大概率会委托陈望的继父杜律师,然后与这位代表徐阳和陶静的孙鹤律师,对簿公堂。
我看了下时间和距离,提议说:“就去新天地吧,新岸咖啡。”
约的是六点见面,我提前到的,他也没让我等太久。
“嫂子,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孙鹤坐下,直奔主题。
我故作忐忑:“孙律师,你没跟老徐说吧?”
孙鹤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锁的动作:“这个您放心,我说话算数。”
我点点头,开始了我的表演。
“孙律师,您知道我和老徐领了一个男孩对吧?唉,之前女儿出事了,我们两个一直很痛苦。后来我婆婆从老家带回来一个远房亲戚的男孩,没爸没妈,看着也是可怜。”
“嫂子,这事儿我听老徐说了,节哀顺变。”
孙鹤安慰我。
我苦笑一声:“是啊,节哀顺变,日子总得过下去,是不是?我原本啊,也不是没有动过跟老徐离婚的念头。总觉得看到对方,就永远也走不出女儿离开的阴影。但是,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跟老徐真心相爱,感情实在是很好。真要是离婚了,彼此都很痛苦。”
孙鹤点头:“是,看得出来的。嫂子您和老徐感情确实羡人。”
我继续说:“现在有了小宝,日子一天天总是会好的。但我和老徐心里,总是有个疙瘩的。别人的,到底不是自己生的。我们两个年纪又不大,有机会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老徐的意思是,最好还能生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