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快点回来吧,我们承受不来。谁知道那个高中生怎么死的那么蹊跷的,天天那群记者追着问结果啊……”
贺瑱听着耳机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当机立断地嗯了一声,便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他站在沣潭市飞机场前,看着一辆辆飞驰而去的出租车都是满载,终于瞧见了个前面冒着绿光的空车。只是这辆空车的速度亦是不慢,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是将手上的箱子推了出去,随即便跳上了主路。
由远而近的鸣笛声响彻他的耳膜,但出租车还是带着满目灰尘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伸出手扇了扇面前呛人的尾气味,敲了敲车窗:“师傅,走吧。”
愣是把这个出租车司机想要拒载的话,憋回了嗓子眼里。
贺瑱甫要去开出租车的后备箱,就见司机手忙脚乱地解了安全带,一把按住了掀起一条缝的车尾。
他诧异地看了司机一眼,司机赶忙赔着笑脸解释说:“后备箱放了我自己的东西,装满了、装满了……您把箱子搁后座上,劳烦您坐前头。”
贺瑱皱了皱眉眼,却也没再去掀那个古怪的后备箱。只是提了箱子,一只手就稳稳当当地搁在了后座上,自己也钻了上去,没去副驾坐。
他抬眼扫了下车前按下的计价器,旁边似乎有个印子,本来放了点什么东西,没有作声。
司机也从另一边绕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的手仿佛微微有些颤抖。他从后视镜看了贺瑱一眼,又磕巴了一下:“您、您去哪?”
“沣潭警……”
贺瑱一顿,又说道,“常海路十三号。”
司机哦了一声,摆弄着手机半天才跳出个导航来:“前方左转——”
贺瑱再次微微掀起眼皮,打量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司机一眼,随意说道:“天气太热了,开个空调吧。”
果不其然又见司机多了几分手忙脚乱。
贺瑱不禁摇了摇头,闭目养神靠在了椅背上。
不出半个小时,出租车便一脚急刹停在了红绿灯前,拐过弯就是那所谓的“常海路十三号”
了。
贺瑱睁开了清明的双眼,说道:“就这儿停了吧,多少钱?”
司机看了一眼还没停下的计价器,说道:“三十五。”
贺瑱拿了手机扫了车上的二维码,又呵的轻笑了一声:“付过去了,给我打个票吧。”
司机这才想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关计价器,讪讪地伸了手看着POS机吐出个小票来。他撕下来的时候还缺了一角,就这么递给了贺瑱。
可迎接他的却不是贺瑱的手,而是一副冰凉凉的手铐。
随即一个证件晃在了他的眼前,是贺瑱略显吊儿郎当的声音:“你涉嫌绑架,跟我走一趟吧。”
大夏天的,常海路上栽满了梧桐树,倒还算是给人行道上添了几分阴凉。
贺瑱远远地就瞧见了他们支队那灰扑扑的小楼,实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这休假攒了五年,刚休了三天就给火急火燎地叫回来了。非说什么找不到死者死因,就得他回来镇场子。
可找不到死者死因找他有什么用?找法医去啊!
不过他倒也忘了,他们支队现在就剩下一个法医助理了。剩下的大佛们嫌他们这庙小,早就能调走的都调走了。
贺瑱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手上使劲儿又拽了拽那个白胖子司机。可抬眼就瞧见有个人抱着一摞东西进了小灰楼里面,长身鹤立的穿了一身白,竟叫他远远的,连脸都没看清,却愣是看出一副仙气儿来。
他撇了撇嘴,猜测是谁的家属来送饭了。但又琢磨起了,到底是谁在他休假的这三天里找了个对象啊!
他都没对象的!妈的!
想及此,他又使劲儿拽了拽白胖子司机,给人拽了个踉跄。
领着司机进支队的时候,贺瑱最忠诚的狗腿子陆何就头一个冲了上来。本想着抱大腿的姿势,在看见他家老大手上还挂了一个,立马戛然而止。
贺瑱瞥了他一眼,说道:“红绿灯那车牌是沣AMN234的出租车,后备箱开一下,里面捆了这车实际的司机。”
陆何收到命令,连忙招呼了俩人救了真正的出租车司机出来。
刚把人领到小灰楼里,就见那个假司机已经垂头丧气地被扭送羁押室了。
陆何瞥了一眼审讯室里翘着二郎腿的贺瑱,立马又狗腿地进去问道:“老大,你怎么知道的那个白胖子不是真司机?”
贺瑱一挑眉,反问道:“你也注意到那是个白胖子了?”
陆何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直拍大腿:“原来如此,是因为这大夏天的,正常出租车司机天天在外面趴活,哪里会注意防晒,不说别的地方,俩开车的膀子一定是晒得黢黑。所以……他一定不是真的!”
说罢,他还眨巴了两下眼睛,等着贺瑱的下一句夸赞。
可惜只等来了贺瑱的一个脑蹦子。
贺瑱扬了扬下颌,又解释说:“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是重点却不是这个。我到机场的时候,虽然不是在正规的等候区,但是这外面也是趴活的点儿。所以正常出租车都会开得极其缓慢,来准备随时有人招手停车。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我要上车的时候,他不让我开后备箱。这本不算什么的,但结合后面的事情就想通了真司机就被搁在后备箱那个憋屈的地方。我上车之后发现计价器旁,本该摆放司机铭牌的地方空了,又见他哆哆嗦嗦不认识路,还得听导航的模样,我就知道这事儿没跑了。这人啊,指不定还是个外地的过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瞄了陆何一眼,陆何立马正襟危坐:“老大,最重要的是什么啊?快告诉我吧,我好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