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新却是睁大了眼睛,母亲的意思?
她自是打小便知晓父王这亲王位的尴尬,但毕竟老贤王求过先皇的圣旨护持,她以为那一位再看父王不顺眼,也不过是使些绊子罢了。大不了这亲王位不要了,他们一家三口浪迹江湖去。却未曾想,父王和娘亲,甚至都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咬着嘴唇,不知该回些什么才好。只静静地看着贤王妃,想了想,抓过了贤王妃的手。
何念新根本不去问,那后手是什么。
贤王妃被她这么一抓,愣怔片刻,挤出了半缕笑,问道是“怎么了,不过是多作一手准备罢了,并不一定要走那一步。本以为你这丫头,让你祖父养得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有爬的时候呀。”
何念新摇了摇头“阿娘,我不怕。我还是想当个将军,不用当什么亲王了,然后让你和父王去好好游山玩水。”
她皱了皱脸,又低声道是,“不知这样可不可以……”
让那一位放过他们一家?
贤王妃没回应。
半晌,她把何念新往外一推“忙去吧你,一到入宫便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也不知你每每是要做什么。别叫人现了去!”
何念新一个踉跄,阿娘知道?
她扶着茶几站稳了之后,小心地回头,讨好地瞄了贤王妃一眼。见贤王妃并没有管她的意思,赶紧脚底抹油,溜去换衣裳。
本想直奔玉鸢宫,但今日留宿宫中的宗亲可不止贤王一家。何念新念头一转,转头先去各家宫殿听个壁角。大多都是入睡了,也有些在说闲话的,还真有几个在笑话她堂堂安河郡主,也不知是什么人。
明明是被人非议,何念新竟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听得兴致勃勃。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个中年女子,道是“那安河,还比武招亲呢,我看她摆了擂台都未必有人肯上去打!”
回话的是另一个中年女子,声音柔和一些,话语中对贤王府却全是鄙夷“贤王府地位颇尴尬,有能耐求娶宗室女的人家,定会嫌弃贤王是过继来的,又不得圣心。上赶着的,只能是些不入眼的小门小户。也便只能搏一搏那所谓‘比武招亲’了。”
说罢,两人俱是笑了出来。
何念新托着腮,心道是她随口这一说,这些人竟还当真了,言语间仿似她嫁不了人,是个什么天大的事似的。搞不懂,搞不懂!
懒得再听下去,何念新又飞身跑到了另一个殿中。
这偏殿里也不知是住了何人,胆量可不小。何念新甫一靠近,便只听娇声连连,竟是在行云雨之事。
她对这等事有一点懵懂认知,听到这声音便赶紧跑开了。呆在屋顶上,被夜风一吹,何念新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这内宫中留不了外男的,按理说留宿在这里的都是女子呀?
搞不懂,搞不懂!
遇着了这两件搞不懂的事,何念新懒得再听下一家了,眼见着时辰有些晚,赶紧去玉鸢宫才是正事。
她沿着宫墙,猫着腰小心游走,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玉鸢宫墙外。估量着到了怀夏住的偏殿那里,她才翻身上了宫墙。
今次气运倒是不错,一路没与巡夜的侍卫撞上,颇为顺风顺水。
那窗果然开了一道缝,有夜风往里灌。
何念新颇有些心疼,先敲敲窗,而后才小心推开,翻进去,赶紧把窗户阖上。先悄悄去外间把宫女敲晕了,而后才溜去怀夏屋子里。
怀夏正在那儿守着,没有睡下,而是靠着床头坐着,身上还披着件外衣御寒。许是因为等得久了一些,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见何念新来,怀夏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声招呼着“念新姐姐。”
何念新赶紧窜过去,把人的外衣掀了,往被子里一塞,还好好地将被子掖角,将整个怀夏都包成了一个卷儿,还道是“这可是隆冬呢,你也敢这么坐着,不怕着凉么。姐姐前几日受了风寒,可难受了。”
怀夏便只有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只能眨了眨眼睛,道是“谢谢姐姐。”
何念新这才在一旁坐下,开始掏东西。为怕怀夏又跟上一次似的积食,她这回没直接喂给怀夏吃,而是摆开之后,便让怀夏自己藏好偷偷吃“你不是说,你跟你母妃说开了嘛,现在可以藏东西了。这些你先放着,不要吃多了。这都是宫外过年的时候吃的些小东西,甜着呢。——哎呀,你今日没去宴上,也不知年夜饭吃得怎样?”
“挺好的,母妃今日亲自下厨,做了我喜欢吃的呢。”
怀夏浅浅一笑,“倒是姐姐,你没用好吧?”
太后那一处的宫宴精致漂亮却食之无味,怀夏又不是不知道。
这二人明明又是许久未见了,如今碰了面,却仿佛天天黏在一起一般地熟稔。怀夏也不知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只是喟叹一声,心想,姐姐在身边,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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