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的十月怀胎,其实是按照四周二十八天来算的妊娠月,也就是两百八十天。程蔓是四月份怀的孕,到一月下旬,刚好是十个月。
而临江大学的期末考试在一月二十多号,所以考试前到考完试的这段时间里,程蔓每天都在祈祷别发动。不然算来算去卡到期末考试生孩子,她要气死。
不过后半句话不能当着陆平洲的面说,临近产期的这段时间,他比程蔓更不安,听不得“死”
这种字眼。
当然,他没有忘记帮程蔓日夜祈祷。
可能是心诚,又或者孩子知道了妈妈的担忧,一点都不着急出来,程蔓顺顺利利地考完了试。
考试前是怕孩子发动,考试后就换了过来,程蔓每天盼着孩子发动。
刚放假就发动,坐完月子刚好假期结束,新学期她也不用请假。但这次小家伙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在她肚子里待得很安稳。
出于各方面考虑,考完试后程蔓和陆平洲没回家属院住,依然住在临江大学外面的房子里。
只是这套房子离妇幼虽然不远,但这时候常见的交通工具就三种,公交自行车和三轮车,都不方便生产时送医。也有四个轮子的车,但都是公家的,不载客。
部队虽然给陆平洲配了车,但不是专车,要用得提前申请,他也就处对象那会申请得频繁点。
倒不是为了充面子,而是考虑到他和程蔓之间没有共同认识的人,他拿军官证给程蔓家里人看,他们未必会相信,最能证明他身份的还是车。
事实也的确如此,要不是陆平洲开了车,王秋梅肯定不会那么快相信他的身份,同意她们俩的事。
结婚以后,陆平洲就不需要证明身份了,非特殊情况,他一般不会打申请借车。所以不管是程蔓在国营饭店上班那会,还是住到了临江大学外这套房子,他更愿意多费点劲,踩自行车出行。
为了程蔓的安危,临产这段时间他倒是愿意每天申请开车回来,但程蔓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而且就算陆平洲开车回来,她也不一定会晚上发动,白天他不在,她在家里发动了,照样不方便去医院。
为了避免陷入那样的困境,虽然考完试就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也显示没问题,但程蔓还是申请了住院。
得知程蔓想提前住院,医生挺惊讶的,这年头医院产科住着的产妇,基本都是发动后被送来的,甚至还有人是难产生不出来,快去了半条命才被送过来。
像程蔓这样还没发动就住进医院的,三五年也就这么一个。
虽然惊讶,但医生还是给他们打了住院申请,一来程蔓已经足月,随时可能发动,住院肯定更安全,二来这时候妇幼产科病房床位不紧张,不但能随便住,还能挑床位。
产科病房有三种,两人间、三人间还有六人间,档位不同,住院费也不同。程蔓和陆平洲不差钱,自然愿意住得舒服点,毫不犹豫选了两人间。
这年头舍得花钱的人不多,所以他们选的虽然是两人间,但实际上跟单人间差不多。
办好住院手续,将程蔓送进病房,王芳就回去了,她要准备一日三餐。晚上她也不用陪床,陆平洲会留下来。
妇幼医院建起来没几年,病房环境挺不错,双人间有十来个平房,进门靠墙就有一张病床,过去是两张并排放着的柜子,是给产妇放个人物品的。
柜子过去又是一张靠墙的病床,墙壁那边是单独的卫生间,里面还有盥洗盆和水龙头,不过病房里没有热水,得去病房尽头的水房里打。
总体来说,在这住着还算方便。
因为要预留坐车回去的时间,所以五点出头,王芳就来送晚饭了,看着两人吃完就带着饭盒离开。
晚饭很丰盛,程蔓吃得有点撑,就没在床上躺着,跟陆平洲下楼溜达了一会。
冬天白天短,六点不到天就暗了下来,晚风有点凉,程蔓身上虽然裹着棉袄,但仍觉得冷,就没在楼下多待,挽着陆平洲的手上楼。
两人间、三人间和六人间并不是分开的,程蔓病房左边就是六人间,对面连着三间都是三人间。
他们上楼时,这几个病房都敞着门,从病房往里看,每个病房人都不少。像她隔壁的六人间,就住了四个产妇,身边还都有家属,但这些家属大多围着孩子转,很少关注产妇本身。
程蔓看在眼里,回到病房时就有点沉默。
陆平洲问了她两遍要不要洗漱,她才茫然抬起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洗漱,”
陆平洲说着坐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直视着程蔓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程蔓笑了下说:“我没什么啊。”
陆平洲没信她的话,自顾自分析道:“刚才在楼下还好好的,上楼时也还好,看到隔壁病房里的人后你才变得不在状态……你紧张了?”
听前半句时程蔓惊叹于陆平洲的敏锐,但等听完结果,她有些哭笑不得,摆手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