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不由愣住了。“我无法想象有谁会娶尤拉莉姨妈。”
她坦率地说。
“可是,亲爱的,她当时是一个可爱、单纯得可爱的女孩。宝莲嫁给凯里史密斯,定居到查尔斯顿后,她就跟来了。他们住的房子是史密斯家在城内的宅邸,他们的农场就在王多河对面。我弟弟肯柏一下子就和她陷入情网,大家都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后来他骑马摔死了。从那时起,尤拉莉就把自己当成寡妇。”
尤拉莉姨妈谈恋爱!斯佳丽简直不敢相信!
“我确信你一定知道这件事,”
巴特勒老太太说“她是你的亲人。”
但是我没有亲人,斯佳丽暗忖道,没有埃莉诺小姐所指的那种亲人。没有亲切、关怀、知晓别人内心秘密的亲人。我仅有的是讨厌的老苏埃伦和把一生奉献给上帝的卡丽恩。虽然周围是一张张笑脸和七嘴八舌的交谈,她却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孤单!我一定是饿了!她自我安慰道,所以才会突然想哭。早知道就该把早餐吃光。
马尼哥进来对瑞特悄声说话时,斯佳丽正在大吃特吃。
“失陪一下,”
瑞特说“门外来了一个北佬军官。”
“你想他们这会儿来干嘛?”
斯佳丽大声地问。
过了没多久,瑞特笑呵呵地走进来。“他们只差没竖白旗来投降罢了,”
他说。“你赢了,妈妈。他们来请所有的男人去警备处领回被没收的枪械。”
罗斯玛丽大声拍手。
埃莉诺小姐嘘声喝止她。“别太得意了。他们只是不敢冒险让我们这些毫无自卫能力的住宅,在解放纪念日遭受袭击罢了。”
她继续解答斯佳丽脸上的疑团说。“新年元旦不再是往常那样了,往常大除夕狂欢一顿,元旦就安安静静养养神。休肯先生有一年在一月一日发表奴隶解放宣言,这一来就此成为所有过去的黑奴的一大节日。他们占据贝待里那头的一个公园,日夜不停地放烟火、鸣枪庆贺,一边喝得烂醉如泥。我们当然只好关紧门,放下全部百叶窗,就像在预防飓风来临一样。所以屋里有个武装的男人,会比较安心。”
斯佳丽皱眉了。“我们屋里一支枪都没有啊!”
“会有的,”
瑞特说。“外加两个男人。他们明天就会从码头农场运过来。”
“你什么时候要走?”
莉诺问瑞特。
“三十日,三十一日我约了朱莉亚阿希礼,要商讨联合阵线战略。”
瑞特要走了!回到那肮脏、破旧、恶臭的农场去!他不能在除夕吻她了。此刻,斯佳丽急得快掉眼泪了。
“我跟你一起去码头农场,”
罗斯玛丽说。“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去了。”
“你不能去,罗斯玛丽。”
瑞特耐心回答她。
“瑞特大概说得对,亲爱的,”
巴特勒老太太为儿子帮腔。“他有太多事要忙,不能一天到晚陪着你。而且到了那里你也不能光带着你的小女佣待在屋里或到任何地方。那里出入的粗人大多、太杂了。”
“那我就带你的西莉去。斯佳丽会把潘西借给你使唤,帮你穿着打扮。行吗,斯佳丽?”
斯佳丽笑笑。现在哭也没用。“我跟你去,罗斯玛丽,”
她娇媚他说道。“潘西也去。”
农场也过除夕。没有挤满人的舞会,只有瑞特和她。
“你真大方啊,斯佳丽,”
埃莉诺小姐说。“我知道你将牺牲下星期的舞会。你真是好福气,罗斯玛丽,有这么细心体贴的嫂子。”
“我看她们两个都不能去,妈妈,我不答应。”
瑞特说。
罗斯玛丽正待张嘴分辩,她母亲稍稍抬起手来阻止她。巴特勒老太太平静地说:“你实在很不会体谅别人,瑞特。罗斯玛丽和你一样喜欢那里,却不能像你一样自由进出。我想你该带她去,更何况你还要到朱莉亚阿希礼那里去。她很喜欢你妹妹。”
斯佳丽只有一半意识到自己在星期一、星期二晚上舞会玩得尽兴。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要在邓莫尔码头农场同瑞特独处。她相信好歹可以摆脱罗斯玛丽,也许这位阿希礼小姐会邀她留宿。那一来就只剩下他们小两口了。
斯佳丽回想起上回在码头农场时,瑞特在房里的情形。他不是曾拥抱她,安慰她,温柔地对她说话?
“你等着看朱莉亚小姐的农场吧!斯佳丽,”
罗斯玛丽扯着大嗓门说“见识见识所谓的大农场。”
瑞特骑着马在前面开路拨开或拔除穿过松树林,爬过小径的忍冬藤蔓。斯佳丽跟在罗斯玛丽后面,想着别的心事,暂时对瑞特所做的事并不感兴趣。谢天谢地!幸好这匹老马又肥又懒。我好久没骑马了,有点儿精神的坐骑准把我摔下来。以前我多爱骑马那时候塔拉庄园马厩里全是马。老爸爸一向以他的马和我为荣;苏埃伦有一双铁砧手,连鳄鱼嘴都掰得断。卡丽恩就胆小,连小马都怕。可我就常和爸赛马,沿路驰骋,好几次差点赢了爸。“斯佳丽,”
他会这么说“你有一双天使般的手和魔鬼般的胆识。你身上流着奥哈拉家的血液,马通常都认得出爱尔兰人,甘受爱尔兰人的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