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用力搓着?手?,他似乎想到什么,脑门上渐渐生出冷汗,“我记得那天是二月二十吧,隗掌柜送客人?出门,到门口时觉得背后有东西,一回头,看?到刚才还空荡荡的正?厅上坐着?一个木偶,正?对着?人?群笑,笑着?笑着?七窍流血,可把客人?吓坏了。隗掌柜赶紧去?菩提寺请高僧来驱鬼,那天我就在这里做生意,记得特别清楚。后来人?来人?往好几趟,和尚来过,道士也来过,但一入夜木偶还是乱跑,根本没用。”
这一点江陵可以佐证,他点头道:“我也听说了,道士做法事那天,我路过时看?到这里围了许多?人?,一问才知隗家在驱鬼。”
明华裳也可以证明,她和明老夫人?上香那天正?是二月二十,上到一半一个人?冲进来,硬是拉着?主?持要?驱鬼。
她和江陵的时间线跟摊主?的说辞都能对上,摊主?应该没有说谎。
看?来明华裳的选择没错,有些家族丑事,自家人?未必清楚,但邻居一定门清。
明华裳慢慢点头,她有好几个问题想不明白,她先挑最重要?的,问:“木偶为?什么拿着?刀出现在三?娘子床上?三?娘子是谁?”
“隗掌柜的三?徒弟喽。”
摊主?努努嘴道,“隗掌柜没孩子,膝下只有三?个徒弟,一男两女。大郎君既是长徒又是男子,指定要?继承家业,隗掌柜便想着?让他娶一个师妹,师兄妹成亲比别人?亲近,还能一起传承师门手?艺。婚事本来都定好了,是大郎君和二娘子喜结连理?,谁想前段时间二娘子忽然失踪,婚事只能落到三?娘子身上,结果紧接着?三?娘子房间里出现握着?刀的木偶……”
摊主?耸耸肩,说道:“一家兄弟都有长短,他们还是不同?父不同?母的师兄妹。唉,隗家的水,深着?呢!”
这时候摊位上有新客来了,摊主?立刻换上一脸堆笑,前去?招待客人?。有人?在,不方便再打探消息,明华裳和另两人?对视,江陵拿出钱放在桌上,三?人?悄悄走了。
等走远后,任遥压低声音问:“你说,摊主?说得是真的吗?”
明华裳沉吟道:“摊子是我随便挑的,没法提前安排。他卖吃的,而隗家卖木偶,完全没有利益往来,我想不到他说谎的理?由。”
江陵摩拳擦掌:“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去?隗宅里看?看?。”
他们三?人?说着?话,已经走到隗家门口。台阶上的人?转身,墨玉一般的眼珠轻轻扫过,对隗府管家说:“不牢麻烦管家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妹妹找到了。”
明华裳看?着?面前这一幕,默默眨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谢济川单手?握着?折扇,微笑看?着?他们,不知道是提醒还是警告:“五娘,你兄长以为?你走丢了,担心?了许久。我们这次来洛阳是替祖宗制备香烛,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还不过来认错?”
明华裳明白了,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来洛阳的外地人?,为?了采购办丧事的香烛,木偶也在购买名单里。她的设定,大概就是一个骄纵胡闹的乡下妞。
明华裳立刻做出不情愿之?态,挪到明华章身边:“兄长,我错了。”
管家对这种?事见怪不怪,道:“崔郎君不要?生气,小娘子初进洛阳,都是这般。郎君里面请。”
明华章淡淡扫了明华裳一眼,没说话,掀衣走入隗家。明华裳趁机问谢济川:“你们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们打算假冒博陵崔氏。”
谢济川含笑看?了她一眼,道:“五娘真聪明。”
明华裳眼前一黑,博陵崔氏,五姓七望之?一。她怕前面的管家听见,只能凑近谢济川,压低声音道:“你们疯了?为?什么不随便编个富商、外地官员之?类的身份?”
谢济川用扇子轻轻敲击手?心?,说:“可能是因为?,我和他身上的贵气太浓,哪怕编商户身份,也没人?相信吧。”
明华裳一时哽住,谢济川看?到她的表情笑了:“逗你的。其实是大隐隐于市,隗家见惯了权贵,世?家上门他们习以为?常,若换成商户和陌生官员,那才会被?记住。”
明华章在前方和管家应酬,他余光扫到明华裳和谢济川越凑越近,突然开口:“五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