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说,幽咽于宰相,就如萧晚于离歌。他的地位之高,由此可见。且他还是离歌等人的师傅,传授了他们如今可以打天下的好武艺。因此,连素来倨傲的他们,都对他非常敬佩。
凡识得幽咽之人,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这一点,连宰相之子的萧晚也不例外。当然,这些都是洛曦后来从苏采喻嘴里听到的,其实那日他看到幽咽的衣着打扮,就有所怀疑。事后确认,便忙不迭将一切都转告于洛曦。
于此,洛曦也是相当震惊。这才想到自己每次对萧晚狗腿说什么“大哥英明神武天下无双”
时,他都会笑着摇头说:“一山还有一山高。”
原来,那真的不是仅仅在谦虚而已啊!
只是在听说了这些之后,洛曦就没再见过那个颓废高人了。事实上,自宰相一行到达之后,洛曦这几天简直就是连个“人”
都很难看到!
洛曦实在不了解离歌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那天他接待安顿好宰相之后,就下令把她的东西统统转搬到了西厢房,并禁止她出入。
搞屁啊!虽说洛曦终于可以解放,不用再每天可怜兮兮地去伺候离歌,可是——居然连厨房都不让去,这简直就是软禁!
他们居然这样□裸的剥夺了她的人生乐趣,她好恨啊!而一向偏帮自己的萧晚,这一次竟也没有反驳。忙碌的他只偶然抽空过来探望,说几句安抚的话就匆匆离去。
整个院落,霎时被她与苏采喻所独占,安静得让人……十、分、无、聊!
双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洛曦郁闷坐在椅子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透过打开的窗户,没什么神气地望着外头,等待去拿饭菜回来给她的苏采喻。
那些被人好生服侍,事事有人代劳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曾一度让洛曦好生羡慕。然而待她梦想终于成真之际,却如金丝雀被人豢养,难受得快要疯掉。
于是,她很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的生活好像被害怕正妻的色老头偷偷在外包养的女子一般,躲躲闪闪的很见不得人。
她好想回到过去那种虽然要斟茶递水洗衣拖地但可以自由地进出每个角落的日子哦!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洛曦无力地趴到桌子上,打算继续发呆的一日。
正在这时,门突然“吱呀”
一声,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苏采喻端着满满的饭菜走了进来,依旧肃然地招呼:“洛姑娘,王厨子说好久没见你,今天特地给你留了,恩,很大的鸡腿!”
然而往日见了饭菜就会整个蹦起来的洛曦,今天居然眼皮都没掀一下,毫无焦点地望着外头,连最爱抢的鸡腿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
苏采喻见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他放下饭菜就走到她旁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忧虑地问:“洛姑娘,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如同恶狼般地扑向饭菜,相信洛姑娘这一回,一定病得很重!苏采喻不由皱起眉头,跟着问道:“要不要喊军医?”
“不用。”
洛曦懒懒地挥开苏采喻的手,重重地叹一口气,“唉!”
苏采喻为难地看着她,想劝又觉得嘴笨,这时不由有些想念自己那总爱喋喋不休的弟弟,相信他一定能很好地帮助到她。可自己素来像个严肃的老头子,对于主子这样的小女孩,总是一筹莫展。
正发愁中,他就听见洛曦忽而大声喊道:“我好命苦啊!身为人,却像畜生一样被圈养在圈子里,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幸的事呢!”
“呃……”
洛姑娘果然病得很严重!苏采喻心中下了定论,同情地望向她,可怜的姑娘,好端端活力十足一孩子被活生生地关出疯病来了。
但洛曦全然不知自己在旁人眼中已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喊完之后,她顿时觉得心中舒坦了许多,便一把拉过装饭菜的托盘,一手抓起鸡腿用力撕咬,好像那是她此刻最怨恨的离歌的肉一般。
他爷爷的,让你关我!
啃完鸡腿又扒拉饭菜,洛曦才粗鲁地拿衣袖一抹油腻的嘴,舒爽地长舒了口气,看得站在一边的苏采喻好生欣慰——姑娘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看她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苏采喻猜也知道她还没吃饱,丢下一句“我给你添饭去”
,就端着空碗撒腿跑了出去。
从窗户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西厢院落,洛曦才收起豪气万千的表情,垂眸轻叹一声:她怎会不知酸菜鱼的挂心?这几天也多亏有他时时陪着,她才没无聊的疯掉。不过比起酸菜汤,他实在老实太多,但为了给她解闷,看得出他已搜肠刮肚了。
然随着时间流逝,她就越无法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洛曦当然知道离歌和萧晚这么做是不想自己出现在宰相面前,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敏感地嗅出了潜藏的危机。然她只是军营里一只小小的米虫,从不参与任何军事,至于如此么?
无聊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浮想,一个个问题堆砌脑海让洛曦乍然生痛。甩了甩头,她跳下椅子,走进庭院。
玉桂的花已落下许多,铺了一地,踩着软软的。不知不觉,竟已至深秋。洛曦无聊地一起脚,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只听“咚”
地一声,它就直直飞到回廊,重重打在朱红柱上。
很自然地抬眼一瞅,却意外地发现那里正矗立着一道人影。洛曦从未见过这个四十上下的硬挺汉子。他腰背挺直,颇有气势,一点儿也不输离歌,纵然他已两鬓斑白,又面带笑容。
他只是那样安静地站着看自己,可洛曦却不觉得那笑容很慈祥。这西厢已数日无闲杂人等出没,他是迷了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