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男主颇有心计和手段,一直在暗中操纵事态,等到皇子们都两败俱伤不能继承大统,皇亲们不得不再找一位宗室子去继位的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出现了——可偏偏这里出了个岔子,皇位被原主给捷足先登了。
男主哪能善罢甘休?
于是倒霉蛋原主才成为皇帝不到半日,就被不再忍耐的男主发动势力干掉了,再无阻拦的男主从此强势登基。可怜原主一家老小都被流放岭南,最后死的一个不剩……
一想到这个悲惨结局,陈秉江的脖子后就开始发凉。
他在书房百般思索半下午,拿不准的是,自己未来到底该怎么选呢?在被宗室们推选为新帝时坚决推辞吗?万一还是被小心眼男主记恨上呢?
或者干脆避开这个剧情,趁男主没得势之前从太子和二皇子间选一个扶持上位?又或者从现在开始投资男主?还是说努努力,从男主手里稳住自己那有名无实的皇位?兹事重大,他一时间沉吟不定,无法做出决断。
陈秉江心念一动。
决定在这里先存个档。
这就是他一觉醒来后发现的新能力。就像玩游戏似的,只要他在今天进行“存档”
,以后遇到发展不妙的事情时,可以选择读档,将时间回溯到此刻。可惜他的能力还很弱,到现在只有一个存档位。
……勉强也算够用了,有总比没有强。
“世子爷——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不多时,院外远处依稀传来了声响,动静渐渐由远及近,那是整个府邸的主人归来的响动,沉寂下来的康王府也都随之动了起来。有一个圆脸小厮便一溜烟的跑过来对陈秉江报信,跑的气喘吁吁,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又重复了一遍,
“世子爷!王爷回来了,正急着找你过去。还有——小的打听清楚了!”
“你等我回来再说。”
陈秉江了然,虽然他不知道原身之前吩咐小厮干什么,但当前最紧要的事就是在原身父母那里混过去,这可是穿书以来第一个大挑战,马虎不得。
他轻呼了一口气,起身整整衣衫,绷着脸走出了门去。
待客的中厅里声音喧闹。
陈秉江还没迈进去就听到一个女声嗓音凄厉,大声哭道:“求王妃开恩,救人救到底……我们世子回去要被活活打死了啊!”
“……?”
这又是哪来的世子?陈秉江有点摸不着头脑,谨慎走进去一看,场面正乱糟糟的,似乎遇上了什么事,一时间没人顾得上他。
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避开了脸,坐在堂上不言不语。旁边坐着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被地上哭泣的女人抱住了腿,也红了眼圈用手帕掩泪。
跪地哭泣的女人穿着不好不坏,头上梳着妇人发髻,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约十七八岁大的华服青年,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眼睛中却没有一丝光亮,麻木黯淡,只剩额头上大片骇人的青紫,干涸的血迹蔓延了半边脸。
陈秉江暗自思忖,那夫妇应该就是原身的父母了,他低头行礼:“父亲,母亲。”
“江儿来了?快坐过来——”
郡王妃看到他,神情骤然一软,像是看到什么差点失去的珍宝似的,连忙抬手招他过去,搂在身旁像对小儿似的摩挲着不愿放开,心有余悸的念叨道,“这是什么事,这都是什么事……要了人的命了啊!”
因这一个动作,地上那女人不得不松开手,刚才的哀求哭喊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如今她只能伏地哀哀低泣着,迫于气氛的威压渐渐安静了下去。中厅里的氛围被陈秉江的到来打断,终于缓了一缓。
康王思忖半天有了决断,面上却仍是愁眉不展,他转过脸对陈秉江说道:“你也大了,坐下听听,别有事没事总让有安在背后打听。”
陈秉江眼角余光往旁边一瞥,那个圆脸小厮羞愧的低下了头。
康王捋了两下胡须,又看向堂下摇摇欲坠的青年,语气严厉中透着温和:“周阳,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伯父知晓你在这件事上没有过错。论孝,你应当回家去侍奉父母,他们没有养恩也有生恩。论理,伯府血脉不容混淆,你已经当不得这个世子了……你明白吗?”
这个‘父母’是……
奶娘的表情渐渐恍悟,转变为狂喜。
“小侄明白。”
地上的青年沙哑着嗓子说,他木愣愣的眼珠转了一下,也有了神采,“王爷,小侄、我……这是说我可以去那家吗?”
“自然。你父母、呃,靖勇伯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两家孩子当然是各归各位,哪有打死一说。”
郡王爷有些气虚的安抚道,说起来很不赞同。
陈秉江:“……”
他怎么越听越不妙,越听越耳熟?
“周阳”
,“靖勇伯”
,“真假世子”
,这不是他前些天看过的另一本狗血文吗?
靖勇伯府的世子周阳突然被人爆出来其实是一家农户的儿子。真世子在地里刨土,大字不识的度过了十几年。当年朝局动荡,这不是有人行了阴谋,而是确确实实的一桩巧合酿造的悲剧。
事情一朝查明,伯爷赶回来就要活活打死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儿子,他既不打算认这个长子,又不许对方回农家孝敬亲生父母,认为丢不起这个脸,不如悄无声息死了干净。这么不占理的事,放在以军功传家的靖勇伯爷身上就是有跋扈的底气。偏偏周阳的母亲已经在生产时难产去世,现在当家的是后娶的继妻,更不会说句公道话,只有一个奶娘还偏护着周阳。
陈秉江看着地上哭泣的女人,再看看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周阳,心里渐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