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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已经停了,成羡羽却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仿若老僧入定。
“成将军,起来吧!”
“成将军,回去吧!”
“堂姐--”
……
到最后连姚美儿也来了,她哭着一起跪下,欲拉成羡羽起来:“二小姐,你起来吧!你已经跪了两天,滴水未进了!”
任姚美儿怎么拉扯,成羡羽只是岿然不动,她的双腿仿佛在地上生了根,只道:“我欠他的两个时辰,用两天哪够还得清。”
三天、四天、五天、六天……
成羡羽最后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当成羡羽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微微颤动眼帘,在只有缝隙大小的视线里,窥见张若昀正以指尖拈起执她额前一缕发丝,温柔地替成羡羽撩到耳后。
成羡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三妹,你醒了?”
张若昀淡淡地说,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淡笑,令人无法捉摸。
成羡羽坐起身问道:“我现在是在哪里?”
张若昀也没有劝她躺下,就任由成羡羽坐起来。他凝视着她回答:“在京师。”
成羡羽瞧瞧,见张若昀穿的是一袭银色长衫,就像和煦的月光一样,并不是龙袍。于是她就问:“主公,成事了么?”
“成了。”
张若昀嘴角勾笑:“你走后不久狄人就自退去,我军一路挥师入京都未遇得阻碍。”
他终于伸手去扶了扶成羡羽的胳膊:“我一直在等你醒来,过几天就登基。”
张若昀扶着她,又问:“你想封个什么?我都封你……”
张若昀温暖的掌心一直触在成羡羽的左臂上不曾移开,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不用跪我的,我也可以封给你。”
“属下何能何德……”
成羡羽连忙用手撑着自己下地,因为数天滴水未近,她的身子虚弱不堪,但成羡羽依旧单膝跪下:“多谢主公的恩情,只是属下这一生怕是只钟情戎马……主公若执意封赏,就封属下继续做个将军吧。”
她又抬起头,直视着张若昀问:“属下敢问主公,施郎尸首现在何处?是否已经下葬?”
张若昀的双眸与成羡羽的双眸对视,他瞳仁清明,凛然生风,叹一口气道:“师兄这一番……唉,不幸罹难,真是天弄人意。”
张若昀喉头哽咽,平复数秒后方才道:“我暂将师兄停柩未葬,待师兄头七过后,我一登基,便为他修封……”
“不必。”
张若昀话还没说完,成羡羽就打断了他:“主公,不必。主公的恩情感激不尽,只是施郎素喜清净,而且——”
她朗声道:“属下想亲手安葬他。”
张若昀伫了少顷,嘴角微微噙起一笑,允了。
成羡羽便辞了张若昀,她站起来跨出房门,放眼这近近远远熟悉又陌生的红墙、碧瓦、雕栏、琼宇,大群的雀鸟在殿外的天空中乱飞。
她方才知道自己原是身在皇宫。
“二小姐你醒了?”
姚美儿早守在门外,见成羡羽出来连忙来搀。
成羡羽支吾了一声“嗯”
,就径直往前走。这皇宫她自是轻车熟路,七转八弯远离了之前休憩的寝殿,成羡羽才开口厉声问姚美儿:“成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