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拎着背包,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宫徵羽忽然就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想了半天还是无法想到她再次回来的理由,只能牵强地问了句:“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说完话,他就开始在周围找她可能落下的东西,但什么都没有。
文乔依旧没说话,宫徵羽慢慢将目光拉回到了她身上,他沉默犹疑了许久,强忍着嗓子的不适,沙哑地说了句:“还是说,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文乔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口,她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像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挣扎。
“把衣服换一下吧。”
她扫了一眼石阳后来帮他拿来的衣物和日用品,“你不能穿着病号服出院。”
宫徵羽愣了一下,很快道:“我不想出院。”
他果断道,“你不用管我,我不想回酒店,就让我在这,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家了。”
文乔没回应他的话,直接从行李箱里拿了衣服丢给他:“我出去等着,十分钟之后进来,到时候你还没换好的话,我就亲自替你换。”
说完话文乔就转头出了门,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宫徵羽看着被子上的衣服,眉头紧锁,脸庞苍白如纸,十分钟的时间度过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他才长舒一口气,开始穿衣服。
文乔就在病房门口等着,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在到达十分钟后准时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见了一副让她很难不瞳孔收缩的画面。
生了病的宫徵羽看起来憔悴却又神圣,苍白的皮肤在医院的白墙和灯光映衬下显得更白了,甚至在泛着微光。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白衬衣纽扣已经系得妥妥当当,衬衣下摆也掖在了黑色西裤里。
他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披上外套,一件黑色的柴斯特菲尔德大衣,黑色——象征着权威和优雅的颜色。
文乔是时装设计师,她理应对时尚的完成度很敏感,可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怀疑过服装对时尚完成度的影响。
她现在有一种感觉——其实时尚的完成度不在衣服,全在脸,长成宫徵羽这样,哪怕披个麻袋,恐怕也是英俊而别具风味的。
转开脸,文乔走上前将他的其他东西收拾好,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想要先一步出门。
她还没走出几步,拉杆便被宫徵羽接了过去,他苍白微凉的手与她的手擦过,把行李箱提在了自己手里。
“我来。”
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空着的手虚握着拳掩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
文乔看着他,他连咳嗽都自带一种漫不经心的浪荡温柔感,她会动摇决心,会想要回到这个人身边,似乎也没什么不可理解。
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心理转变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它必然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那种好像谁也无法分割的关联感。
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让她觉得,如果真的和这个人再也没有瓜葛,恐怕这一生她都找不到会和她如此合适的人了。
他是犯过错的,他的错让她备受煎熬,但走到今天,即便她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已经认清错误不会再犯,她还是在他祈求得到一个机会的时候,给了他不正面却肯定的回答。
那个削好的苹果就是答案了。
宫徵羽跟着文乔离开了医院,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口,谁都没有先说话。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黑漆漆的夜晚伴随着凛冽的风,文乔看了一眼穿着大衣的宫徵羽,视线落在他衬衣单薄的衣领上,想了半天,还是主动上前从行李箱里拿了围巾给他围上。
宫徵羽全程站在那任由她作为,好像不管她要做什么,哪怕是当着人来人往给他一巴掌他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系好围巾抬起头,文乔看着他专注并温柔的视线,扫过他如玉似雪的面庞,轻声问他:“真的不能回酒店?”
宫徵羽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底全是抗拒之色。
他笔直地站在那,悦耳低沉的声音低低道:“不回。”
略顿,像是怕她生气,他又说,“如果你一定要我回去,那我会回去。”
他从口袋取出手机,找到石阳的电话,声音平静道,“我现在联系石阳,我大约不能自己开车。”
文乔没阻拦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很快打完了电话,对她说石阳马上就到。
“时间不早了。”
他说,“如果你不着急,让石阳先送你回家,再送我到酒店。”
文乔没反对,也没认可,她只是说:“觉得鼻子怎么样?”
宫徵羽愣了一下,好像这时才忽然意识到,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闻不到任何味道。
哪怕是在医院里,四处充斥着他过去极其讨的药物和消毒水味道,他也没闻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