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为你请封官职不过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不然你一个六品芝麻小官,又不受皇兄待见,到时又能为本王做什么事?”
萧璨说话时手上动作未停,他拔去裴玉戈头上束发的簪子,又卸下金冠,手指拢着披散下来的一头乌发。看似亲昵暧昧的举动,可偏偏眼中并无半分迷离醉态,“美人别乱动。”
拔下的簪头轻轻顶在咽喉处,那一刹那裴玉戈清醒得意识到身侧的男人平日再没正形,也改变不了皇室宗亲的尊贵出身。对臣下而言,他也是‘君’。
“本王并非多疑之人,不过兹事体大,为了保全与皇兄的手足情分,有些事本王还是得小心些。王妃聪慧,你说本王是全然信任只见过数面的你,还是将人困在身边亲自盯着更为稳妥?”
“王爷所做是明智之举,换作是臣在王爷的立场上,也会如此选。”
“呵…哈哈哈,王妃就这点最吸引本王。”
萧璨笑着扔掉造价不菲的金簪,起身重新坐回桌旁看着裴玉戈,“夜已深了,王妃歇息吧。”
刚从威胁中缓过神的裴玉戈轻抚着心口,又道:“臣身子孱弱,无法侍奉王爷。长夜寂寞,王爷可另寻他处歇下。”
“王妃这是要赶本王走?”
“臣不敢,只是…”
“余默同本王说了,你身子骨如何本王心里有数,没打算行敦伦之礼。”
裴玉戈虽心中也有数,但到底是猜不透萧璨的心思,这番开口,也是有试探之意。得了萧璨回复,才算安下心来。他站起身,打算将床铺让给萧璨。
“那王爷睡床,臣去榻上将就。”
“王妃这是变着法子要赶本王出去。不过嘛,方才也说了,这府里到处都是旁人的耳目,你信不信本王今日从这屋里出去,明日殷绰便要对你父亲和叶将军发难?”
萧璨摆摆手道,“不过本王还蛮喜欢王妃耍些小心思的,至少比你先前冷美人的模样更像个活人。也罢!本王去榻上将就一晚便是,王妃早些歇息。”
萧璨拍了拍有些晕的脑门,起身从床上抱走了一条被子,竟真的绕过内室屏风,丢到外间的榻上。又出声唤了门外的侍女以及裴玉戈的小厮进来。一名侍女为萧璨铺好被褥,另一名侍女则同正言一道伺候裴玉戈换下繁重的吉服,洗去脸上妆容,服侍着人上床歇息。
隔着放下的红帐,裴玉戈看不清外间歇下的人,他躺在床上沉思,不过一整日的辛劳让他很快陷入沉眠。
【作者有话说】
敦伦之礼:即文言文版的为爱鼓掌。
病
大婚折腾了一日的结果便是裴玉戈半夜又病了一遭。
偏偏人浑身高热,烧得意识不清,半梦半昏之间呓语不断,身子感觉异常不适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外间的萧璨睡得并没有那么沉,朦胧间似乎听到异常的声响,便从榻上坐起身来。房内只有寥寥几根蜡烛染着,萧璨看得不清楚,便出声唤来屋外代替侍女守夜的侍卫。
侍卫从怀中掏出燧石将外间烛火都点亮了,又捧了一盏照了薄纱的烛灯奉至萧璨手边。
萧璨接过烛火,遂吩咐道:“遣人将余默唤醒,让他速速过来。”
侍卫领命而去,萧璨执烛灯绕过屏风走近里间,呓语声更清楚了些。撩开红帐子,睡梦中的人似乎十分难受,长眉紧蹙,呼吸也不通畅,只得张开嘴喘息。萧璨俯身用手探了下裴玉戈布满热汗的额头,才惊觉人竟是发起了高热。
踢了一脚蜷在脚踏边上的正言,他力道倒不大,只是睡梦中的少年毫无防备,被踢得打了个滚才猛地惊醒。看到有人站在自家公子床边,惊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歹人,随手抓了旁边什么东西下意识扔过去。
萧璨皱眉挥手打落,茶壶碎在地上惊动了留守在外的侍卫,出声询问自家主子。
“无事,去打盆清水来。”
萧璨吩咐完侍卫,扭头看向此刻已清醒了的正言,“可清醒了?”
“小的睡糊涂了,王爷恕罪。”
“是睡糊涂了,连你主子半夜起了高热都懵然不知。”
将床帐重新挂起,只穿了中衣的萧璨坐在床边,掀起薄被触碰裴玉戈身上各处,也是同额头一般热。瞥一眼焦急的侍从,有些不悦斥道:“你这小子近身伺候未免太不伶俐了!就这么干看着,不晓得去拿水来给你主子润口?”
“啊…是、是。”
正言回身发现桌子上是空的,再看里屋地上已碎了一地的茶壶有些愣住了。床边的萧璨催促道:“壶刚让你摔碎了,去外间取本王用的来。”
余默被人叫过来时,正瞧见萧璨将人扶坐起抱在怀里喂水,只不过裴玉戈浑身高热、意识不清,水一时喂不进去。他走过去看了看裴玉戈的脸色,俯身捉了对方腕子搭脉,又直接伸手过去捏人双颊查看舌苔颜色,不多时便送松了口气。撤开手捏了捏自己眉心穴位,打起些精神同有些焦急的萧璨言明:“风热犯表,小毛病。估摸着是今日来回折腾累着又着了风,他这身子骨较旁人弱许多,一着风才会烧起来,几副银翘散祛祛火,再好好将养几日便无事了。”
“你看方子,交给值守侍卫便可,他们知道怎么做。”
侍卫等自家王爷说完话方才进来禀报道:“王爷,秋典仪得了消息,带了人过来伺候。”
“正好要找她,让人进来。”
侍卫应声出去,不多时领了名身着宫裙、发髻高梳的年长女子进来,而她之后跟着两个走路时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