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新婚夫妇敬茶。
这是新妇第一次在婆家亮相,拜了祖宗,公婆接了她的茶后,才算真正进入夫家的门。这对卢雨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礼仪宜年院一大早就忙活起来而另一边赵承钧却照常起来练武然后去书房处理公务一切行程如同寻常。
唐师师作为抄书侍女,还被严令不得迟到早退只能早早去书房坐冷板凳。她握着笔墨,看样子在认真工作,其实磨磨蹭蹭,扣扣索索想尽办法混时间。
快到巳时时,刘吉疾步进来对赵承钧说:“王爷敬茶的时辰要到了。”
“嗯。”
赵承钧不冷不淡应了声道“准备吧。让他们动作利索些不要耽误时间。”
“是。”
刘吉应了话出去安排下人。赵承钧放下笔不紧不慢走向门口。唐师师在抱厦里伸着耳朵,她隐约听到刘吉进来,说了些什么话赵承钧就要出门了。结合今天的日子稍一猜想就能猜到是为了敬茶。
唐师师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这么大的场面她可不能错过。唐师师把笔墨推到一边,等赵承钧走过去后,她不经意走出抱厦,然后缀在赵承钧身后,一脸风轻云淡地跟着。
赵承钧当然现了,他朝后瞥了一眼,唐师师立马抬头看天。赵承钧懒得搭理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唐师师跟着赵承钧去前厅。前厅正中挂着一幅山河水墨图,下方并排摆着两个紫檀木太师椅,中间用小方桌隔开,下整整齐齐放着两排座椅。赵承钧坐在最上方左侧的座位上,他的右手边则是空的。
能坐在赵承钧身边的人,只能是靖王妃,连侧妃都不行。如今靖王府正妃之位空悬,赵承钧专属座位旁向来是空的。
侍奉的人鱼贯而入,散落在屋子四角,听候差遣。唐师师交握着双手,站在赵承钧身后。
赵承钧出门的时候,刘吉给新婚夫妻送去了口信,赵承钧坐好没多久,赵子询和卢雨霏就到了。
他们知道赵承钧不喜欢等人,他们也不敢让赵承钧等。这边一准备好,他们就赶紧来了。
丫鬟拿了锦垫,放在地上,赵子询和卢雨霏跪在赵承钧身前,一齐磕头:“给父亲请安。”
赵承钧无意为难他们,很快说道:“起吧。”
赵子询直起身,从托盘上端起茶水,垂着眼睛,毕恭毕敬地呈到赵承钧面前:“儿臣给父亲奉茶。”
赵承钧接过茶盏,随手掀了下杯盖,就放在桌上。这就算是收下了,卢雨霏有些紧张,她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端端正正举过眉心,恭敬道:“儿媳给父亲敬茶。”
赵承钧同样接过,放在方桌上。赵承钧把茶盏放下,而面前两人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赵承钧意外了一瞬,终于忆起这是新婚夫妻敬茶,他似乎要说些勉励的话。
真是麻烦,赵承钧只能说:“夫妻本是一体,生同衾,死同穴,你们难得能走到一起,日后要相互信任,扶持一生。”
赵子询和卢雨霏一齐行礼:“遵命。谢父亲。”
唐师师在后面听到,眼中忍不住露出嘲色。相互信任,扶持一生,说得容易,但是天底下有多少夫妻能真正做到呢?
赵承钧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也不信吧。
刘吉笑眯眯上前,给新婚夫妻见面礼,一团和气道:“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这是王爷给你们新婚夫妻准备的见面礼,日后,世子和世子妃一定要好生过日子,勿要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赵子询和卢雨霏两人一齐磕头:“是。多谢父亲。”
两人拜谢赵承钧后,分别由下人扶着,慢慢站起来。新妇本来还该给婆婆、太婆婆敬茶,然而赵承钧没有王妃,王府也不存在太婆婆,所以卢雨霏叩见了赵承钧后,剩下的仪式就省略了。之后还有见妯娌、认宗亲等流程,奈何靖王府人口实在太简单了,除了赵承钧,婆婆、妯娌、小姑、小叔等一概没有。难怪西平府的官夫人都争着抢着要将女儿嫁入靖王府,别的不说,光说简单的家庭关系,就已经胜过多少人。
等卢雨霏站好后,赵承钧示意彤秀走过来,将一个红木盒递给卢雨霏,说:“这是府中钥匙和对牌,以后,中馈就交给你管了。这十年一直是彤秀暂代中馈,如今你进门,就能交给你了。之后你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彤秀。”
卢雨霏看着眼前的雕花木盒,眼神中难掩激动。许多新媳妇操劳二十年都未必能摸到的管家钥匙,她这才第二天,就全部拿到手了。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钥匙,这是靖王府的。
卢雨霏对着赵承钧福身,信心满满道:“多谢父亲信任,儿媳必不辱命。”
唐师师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说实在的她有些酸。如果有机会,谁想当被人管的那个呢?谁不想手握大权,指点江山呢?
可惜,她不是世子妃,至少二十年内,这些事情不必指望了。卢雨霏没有说那些推辞的场面话,直接接过木盒,让自己的丫鬟收起来。她做这些事时,神采飞扬,眉宇间满是势在必得的英气。
她甚至连句客套话都没和彤秀说,仿佛拿准了自己一定会比彤秀做得好。
唐师师飞快瞥向彤秀,奈何彤秀是宫里出来的老人,表面功夫十分掌得住。彤秀什么也没说,交过东西后,就安安分分后退,宛如一个普通的、任劳任怨的奴婢。唐师师没看到好戏,颇有些失望地收回眼睛,心想这位世子妃别的不说,自信倒是很足。才进门第一天,就敢大张旗鼓地入侵靖王府原有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