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何处来路遣篇
路遣在他出生的那座城市,念完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然而,当路遣日后回忆起这座城市时,并没有一丝半缕的乡愁。那些回忆,仿佛玻璃装饰瓶里的世界,板正的过于板正、怪诞的过于怪诞,以至于淹没了少年时代该有的青涩与鲁莽。
“小遣这个学期考得很好,语文数学双百分,其他科目都是a。”
“不错呀,儿子,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自行车!”
“好,爸爸给你买。”
“妈妈也奖励你一个礼物,想要什么?”
“那…一套名人传?”
“好,周末妈妈带你去选。逛完书店,再去吃你喜欢的披萨好吗?”
“谢谢妈妈!对了,妈妈,三年级就要开英语课了,我想去补习英语,李牧子都拿到新概念的教材了。”
“嗯,英语很重要,要早做准备。比起提前学课文,不如去有外教的补习班,多练练口语。将来,你得出国呢。”
“出不出国,要看小遣自己的打算。”
路遣放下碗筷,擦擦嘴:“暑假作业,数学老师布置了附加题,点名了五位必须做的同学,有我一个。”
“真了不起,说明老师很重视小遣。”
“我们小遣文科理科都拿手。”
“我没有向成厉害,他还去学心算和奥数呢,附加题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父亲欣慰地点点头,他的孩子不骄傲而且有危机意识,比同龄人稳重许多。
二年级结束,路遣获得了堪称完美的期末成绩,于是心安理得地度过了整个暑假。
早晨,他坐在阳台上练字,等太阳明晃晃时,邻居的小孩就来敲门找他玩。他们在楼下的空地,歪歪扭扭地学骑自行车,等到太阳热烘烘时,奶奶就下楼叫他们回家吃午饭了。有时路遣去邻居家,有时邻居来他家,大人们都很喜欢有礼貌的小路遣。
小孩子们坐在一起写作业。
“路遣,你真厉害,都用钢笔了。”
“你看他,不会写错字的。”
“你的钢笔字写得真好看,你去书法班了?”
“我爸爸一直要求我写字帖,每天写3页。”
路遣笑了笑:“下学期大家都能用了。”
用钢笔写作业,是要班主任特别批准的。只有成绩优异,写字漂亮的人才有这项特权。能握住一支富有光泽的深色笔杆,用的亮闪闪的金属笔尖吸起墨汁,在洁白的纸张上写出带有笔锋的文字,对于低年级的小学生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羡慕的事了。
路遣刚升二年级时,就被特批使用钢笔了。他的课桌上,有令人羡慕的玻璃墨水瓶。一瓶蓝色的,一瓶黑色的。还有成熟稳重的钢笔,被整齐地放置在铁皮文具盒里。其他同学桌子上散落着脏兮兮的橡皮灰,而路遣的桌子,永远是干干净净的。路遣有令所有小学生惊叹的特技——不涂改文字。他的作业本,从来不会出现由涂改造成的破洞,所以时常被老师当作范本称赞。
路遣,是整洁、认真、规范的代称。
“今天写错了几个字?”
“三个。”
“那打三下。”
竹片抽手心。
路遣的父亲向来赏罚分明。男孩子,从小就要扶志气,惯不得。
在父母的教育下,路遣养成了极度自律的生活作息习惯。每天七点起床,十点半睡觉;上午学习、写作业,下午出门玩耍、运动,晚上又回来学习、读课外书,完成父母给他多安排的课业。路遣对电视与游戏丝毫不感兴趣,他从心底对这类东西感到不安与排斥,正像父母时不时给他灌输的那样:谁谁家的小孩,因沉迷电脑游戏而堕落。
堕落,多么可怕的词汇呀。
小升初的入学测试,路遣的成绩不太理想,没有通过意向学校的笔试。
没过几天,父母带着他与几位不熟悉的大人们吃了一顿饭。有叔叔问他,你有什么特长、你英语怎么样之类的问题。再过几天,路遣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录取名单上,并且被分在了尖子班。
路遣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埋头书海,加倍努力。
初中的课业比小学多,竞争也更大,路遣的名字再也没出现在过展示栏上。班上每个月按照排名分座位,中间的好位置都被成绩好的占去,他就只能选后排的位置。
初一结束,基本稳定的排名位次逐渐把班上30个人分为几个团体:备受瞩目的精英团,名列前茅并且都是班委,他们聚集在教室中心,占据风从何处来暮怀君篇
暮怀君,没有区别地域的概念。小学,他换了四个地方,五所学校,什么也记不清;初中,爸爸把他送去香港读国际学校,他性格内向,又不喜欢讲英语,嚷着回了家,天天躲在书房看书;高中,他说自己要留在国内学中文,爸爸就把他安排去了一所自由开明的私立,请来台湾的老先生给他单独补习古文。
每一座城市,都在同样的舷窗外排列,也从同样的车窗前流走。没有哪里是去不了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小小的暮怀君,最珍重的就是爸爸,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爸爸。
小朋友们坐在沙滩上,一边堆城堡,一边说着话。
“天泰,你姐姐今天穿的碎花衣服像蝴蝶,真好看。”
梳着麻花辫的西西点头:“我也觉得好看。”
“是君君堂哥设计的哦,沉熙哥喜欢天泰的姐姐吧?”
天泰吐舌头:“谁会喜欢那个丑八怪啦,肯定是她先厚着脸皮找君君堂哥的。”
南茜不理天泰,继续说:“好羡慕哦。君君,你今天穿的也是哥哥设计的衣服吗?”
“不,这是爸爸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