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无言。
我把头埋到他胸前。闻着他独特的体味。想着,真的好想跟他结婚。真的好想把这一一刻永驻。我是他怀里永远受宠的新娘。
可是,白天到了,梦就要消失了。赖也赖不到哪里去。
陈勉的臂弯已经离开我,他起身,穿上裤子。
背对我:安安——
这样的踯躅难言,在第一次醒来的那个清晨,他就表现出来了。他只是一时冲动,他不要声音,不要光亮,也在掩饰着一个分裂的自己。
“没什么,我愿意。”
我仍是像第一次那样说。
“我把你拉出来,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明知我无从反抗。”
“交了男朋友?姚谦,倒是不错的选择。”
“你可有一点不舒服?”
“……有一点。”
说毕,他转去卫生间。水声不久哗哗地传出。
他出来的时候,我已在厨房弄吃的。
这是一处一室一厅的房子。老而破。内部陈设粗率得像他这个人一样。
厨房可能是长年租给中国留学生用的,墙壁和窗子蒙上了很深重的油烟。破窗子常年不开,阳光进来的时候糊涂一片,好像得了近视。
我煎了鸡蛋。把面包放入烤箱。牛奶还有一袋,需要温一下。他的胃不是很好。肺呢?碰到过敏气体,还会喘吗?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作着垂死的挣扎。还跑步吗?
他站在我身边,“安安,我不想回去了。这样满世界跑挺适合我的。”
我将置好的食物端出去,说,“你总有一天想安定下来。”
他说一个关于自己的笑话,“是啊,打黑工,老被移民局抓到。我跟他们说我的美国梦,我想和我的美国梦一起留下。移民局的答复是:先生,您留下梦,走人。”
我扑哧笑。
“跟人家玩藏猫猫的游戏,也是生活的一剂色彩。没有家,没有负累,自由自在。我不需要靠血缘靠别的什么玩意界定我自己。我就是我自己。”
我们一起用餐。我静静听他说。我知道我永远说不过他,也不想。我喜欢他这样子。在世人眼里潦倒落魄,又怎样?
他在这世上,独此一份,希望仅有我欣赏。
“安安,你的名字好像就注定着要过一份安定的生活。我不能给予你。”
他的目光垂向我。
“不是这样的。”
我迎接他的注目,惶急地表述,“我不在乎怎么样,安定也罢,漂泊也罢,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地址,告诉我你在哪里,你想要我,我就来找你。”
他瞳孔色泽加深,“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没有不公平,我爱你,想见你,所以没有不公平。”
“你要嫁人,生子,过静好的一生。”
“我不嫁人。也不要过什么平静的日子。你还不知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