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费力地拎起袋子,顺利完成交接,如释重负:“要不要点一下?”
那名医生扭头瞧了瞧:“不用了,我们是你们家的常客。”
黎想指着陆安屿的白色木饭盒,“那个…”
对方点点头:“知道,小陆医生的。”
黎想揉着酸胀的胳膊,看着被勒红的掌心,感叹送外卖真是苦力活。她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动静:“陆安屿!饭到了,给你放桌上了。”
陆安屿约莫戴着口罩,声音有点闷闷的:“谢谢。”
“今天老板没来哦,换了个年轻的女外卖员。”
陆安屿不知说了句什么,只听那名医生笑着问道:“明天要不换一家吃?吃多了有点腻。”
黎想加快脚步,由着陆安屿不假思索的“好”
字淹没在医院的嘈杂之中。
你是一个成年人
临近年关,街上愈发热闹,超市音箱里的「恭喜发财」像是急于完成开卡业绩的银行小工,追着行人到处跑。
黎想刚回家时的新鲜劲转眼烟消云散。
不过一周的功夫,她已经彻底沦为懒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窝在家里穿着臃肿的睡衣吹空调,吐槽暖风除了吹得她面颊发干、嘴唇起皮之外,压根暖不了屋子。
她一日三餐纯靠外卖,包括小区马路对面的牛肉煎包店。某一日,她终敌不过外卖小哥考究的眼神,决定挑两公里之外的分店;反倒被人提醒小区门口就有一家,味道更好。
生活变成简单的重复,却不腻味。
她又活成了每天苦等爸妈下班回家的孩子。到了晚上,家家灯火通明,她和爸妈齐齐瘫在沙发上,每人各占一个泡脚桶,感受脚底板被咕噜噜冒的水泡弄得痒痒的,就着电视背景音聊些有的没的。
她泡到双脚通红,一股脑钻进暖乎乎的被窝,再和陈知临聊会天。对方明显更忙了,每天短短十几分钟的交谈,嗓音难掩疲态,还会破天荒抱怨几句所里的烦心事。
黎想听他口里冒出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她频频感叹:“等过完年就是冲刺阶段了,得加班到吐血”
陈知临朝镜头凑近些,目光锁住她:“几大所都在招人,感兴趣吗?”
“没兴趣。”
黎想最近也会抽空考虑未来职业发展方向,却毫不犹豫剔除了「会计事务所」选项:人际关系复杂、垃圾项目比养马场的马粪还要多,上级pua严重她几乎能闭眼数出无数条弊端,总结成核心要点: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别再想不开往回跳。
陈知临觉察出她语气里的回避,“再歇歇,年前坑少,很多人都等着拿年终奖再挪窝。”
黎想翻了个身,将半张脸都蒙在软绵绵的被褥之中,蹭了蹭:“在家呆着好舒服,都舍不得走了。”
是真舒服,不用早起拎着电脑包赶命似地上班,也不用忍着胃疼应付客户,更不用每天活得像宫女太监一样,揣摩上级的眼神、动作和话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