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抱紧了星熠,任孩子在他怀中欢呼雀跃,却仍回头,紧盯着那个方向。
陈旖旎也看到了他们,挥了挥手。
她显然是临时改变主意赶来,估计就买了一张机票,居然什么也没带——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也没有了。
她上了传送带,一步一步走得坚定沉稳。
向他的方向,走过去。
“妈妈——妈妈!”
星熠还在呼喊。
登机口即将关闭。
机场广播里清甜的女声用一遍法文,一遍英文,一遍意大利语,一遍不知什么语言播报着。
可数种声音,都不及他与她内心喧嚣。
沈京墨和星熠已到了传送带末端。他站定了,一手抱着星熠,一条手臂向快步奔来的陈旖旎伸出。
直到她离他越来越近。
将这六年的距离,十三年的光阴,一点点地缩到寸厘。
他掌心落下一片柔软的同时,她也稳而准地落入他臂弯中。
紧紧地抱住了他。
“妈、妈妈怎么来了,”
刚才还欢欣不已的星熠,啪嗒啪嗒地就掉起了眼泪,“妈妈不、不是不来吗……”
沈京墨低垂着眼眸,看清了,的确是她在他身前,紧紧地抱着他。
陈旖旎也抬头,见他眼底有丝丝潮意,却还是极尽温柔地凝视住她,也不由地红了眼眶。
她唇绷了绷,贴在他胸前。
他不说话,她也不言。
但一个眼神交汇,就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相拥片刻,直到她周身的寒意,都被他怀抱的温度烘散了,他揉了揉她的发,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少女。
带着点儿隐忍的鼻音,低声道:“走吧。”
在他拉住她手的一瞬间,她掌心主动地反扣住他手。她的手被他宽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好像同时能熨热两颗冰冷彷徨的心。
刻骨的,终将最深情。
*
十几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已昼夜不分的混沌,被一场梦扰醒。
陈旖旎一惊醒,耳膜胀痛不已,星熠还在她怀中睡得安稳,小孩儿缩成小小的一团,偎在妈妈身前,呼吸清浅。
一梦惊醒,这感觉很不真切。
沈京墨一直没睡着,见她醒来,一双清澈的眼中满是茫然,他主动将小孩儿抱过去,“换我抱一会儿。”
陈旖旎盯着震颤的空气出了一会儿神。
沈京墨看出她的奇怪,还没说话,两行泪就从她脸颊滑下。
“怎么了,”
他抬手拭她脸颊的泪,滚热的泪却源源不断,一遍又一遍的浸过他指腹,“怎么哭了?”
她将脸枕在他掌心,闭了闭眼,整理一番情绪,又抬起双朦胧泪眼,直直地看着他说:“我刚才……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