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大人再不像样,?总归得管你到成年。”
吴清桂一打方向盘,?小金杯向右拐去,?“你也别老是这么犟!说几句好听话,?好歹把你这两年的学费生活费先要到手。免得高考前还跑你吴姨这儿来打工!”
吴清桂对池烈印象很不错。
尽管少年身上时不时带着打架过后的淤青和伤痕,?干起活来始终踏踏实实。话不多,?人认真,?又是在一中读书。
老城区的升学率在平城常年垫底,?这片多得是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不再读书的小孩儿。
吴清桂自己没什么文化,?看池烈这样的孩子越看越喜欢,私心多关照几句。
吴清桂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池烈始终没开口,?半偏着头,?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
夜深,?老城区没有大片大片的霓虹和玻璃幕墙的反光,?比白日里更加黯淡,
离小院还有一段距离。
池烈突然皱眉:“在这儿停就行了。”
吴清桂一愣:“这不还没到吗?”
“不用。”
池烈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进了里面车不好拐。”
吴清桂知道池烈的脾气,?没和他争,把小金杯停在路边,看着少年走进小巷,?这才缓缓掉头。
“哟!”
掉完头,吴清桂往后视镜里瞥了眼,兴冲冲转身去看,“我们这破地方还有这么好的车?”
小卖部绕着简陋彩灯的招牌下。
一辆纯黑迈巴赫静静停在青砖嶙峋的墙边。
*
池烈稍稍侧身,站在巷口,看着小金杯消失在街角,这才插着兜,步伐散漫地朝小院走去。
夜风吹过。
吊在电线上的灯泡不断晃动,少年细长的影子飘摇不定。
他面无表情路过守在巷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目不斜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对方。
许平生眼看池烈越走越远,忍不住喊了句:“阿烈!”
池烈依旧没回头。
他一直走到小院门口,站在那片伸出院墙的洋槐下,才扫了许平生一眼:“许秘书。”
冷冰冰的、如同对待陌生人的语气。
许平生面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可对着昏黄灯光下神情冷漠的少年,一时间又无话可说。
最后,他干巴巴开口:“池董不知道你已经离开岑家了,阿烈,你听我说,这地方不是你该住的,你还是跟我回……”
“砰!”
许平生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直接掼到了墙上。
池烈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那你和我说一说,什么才是我该住的地方?”
过于用力,少年指节绷紧,隐约白。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到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