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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第1页)

不只是誰暗吁了口氣,停直的脊背半塌下,終是靠在了椅背上,再顧不得什麼風度。

有了這人打頭,其他人也借著衣袍的遮掩悄悄鬆快了一下身子,到底都是老骨頭,當真坐了大半個夜,熬幹了心神不說,身子也坐僵了。

這些都還是好的,畢竟身上有些功夫在,最苦的是大夫人,原以為今晚就能有個結果,硬生生陪了一夜,她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啊。見天真亮起,終是不甘心,又苦熬了一會兒,蠟燭上的燭淚緩緩落下,半根蠟燭又去了,盛著蠟燭的那碗盞已是滿堆了,內間依舊是半點動靜也無。

遣了女婢進去,只說大公子睜著眼好好的,竟也是跟著熬了一夜不敢睡。

如此這般,今夜當真是沒想頭了。

大夫人只能強撐著站起,扶著女婢的手借力,面上還是要從容,「辛苦幾位先生了。大抵是先生們在,那髒東西便不敢出來了。只怕先生們一走,那東西就又捲土重來。不如這樣吧,院裡空置的屋子有些,先生們便再多留幾日,也幫著再瞧瞧這院子可有怪異之處。只是這樣就又要麻煩了。」

到底是能掌家的,心內再焦急惱恨,面上也不能顯出來。

不過是幾句話便安撫了幾位異士,又安排好了後續的事宜。

又命人妥帖安置好了幾位先生,便再也支撐不住帶著幾位貼身婢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明夜夜都有動靜,怎麼昨夜偏偏就是沒有響動呢。」

日頭漸漸升起,林九樾耳聰目明,聽到婢女嘀咕。

「誰知道呢,或許真是怕了先生們,不敢出來了。」另一女婢應道。

「可總不能就讓先生們常住在這裡吧。」

雖說程府當然供養得起,可這些異士們各個都有名有姓的,人家怕是不願意。

女婢壓低了聲音,「要我說,哪有女鬼,怕是咱們的這位公子又……不想去學堂了。「

倒也不是沒可能,可公子害怕的樣子不似作假,大公子雖是紈絝了些,可不至於撒這樣的謊,動靜也忒大了些。「誰知道呢,說不準什麼也沒有,只是大公子……「女婢指了指……腦子,當即被另一婢女拍下。

「不要命了,這也敢妄議。「

**

湖心島上,冰雪漸消。

李軻干坐著無聊,他在京中混了個閒職,終日裡無事可做,沒事便來島上晃蕩。

畢竟,他在京城是孤家寡人一個,又沒成家,素日裡也是無聊,不如來島上混口飯吃。

「我方才過來見府上氣氛有些不大對。「李軻吞了口茶。

程涉川眉眼也沒抬,逕自在那兒練字。

李軻是個大老粗,對這玩意兒欣賞不來,見程涉川不應答,李軻索性將話挑明了說,「府外停了輛高車,我瞧著像是清陽觀的。「

清陽觀?

程涉川終於抬眼,示意李軻繼續說下去。

哪想到,等了半天,李軻扁扁嘴,又呷了口茶,道,「沒了。「

似是覺得沒面子,又不甘地補道,「這是你府上,你都不清楚我又如何知曉。「我能看出府上略有不對已是憑藉了軍人的直覺了……當然,後頭的話沒有言之於口,稍顯賣弄。

「你可小心些,現下清陽觀可是在風口浪尖,別被內宅的事給耽誤了。「

李軻這般說,不是沒有道理。來了幾回,他也算是看出來了,程涉川居的這島雖在府內,進這島要先進程府的門,但這島上的人與府內的和分家沒什麼分別了。兩邊算是斷了往來,各自為政了。

但清陽觀,現下時節當真敏感的很。

上月,尚書令當朝與趙王爭辯,這原也算不得大事,趙王是將才,為人粗獷,尚書令則略有些迂腐固執,兩人吵起來也算是情理之中,更何況朝中意見相左偶有爭執也是常事。

但壞就壞在,這尚書令也不知怎麼一回事。一場爭辯竟像是辯壞了腦子,回去逢人就稱趙王要殺了他,朝也不上了,日日蹲在家裡,半步門也不出,聽聞便是連妾室屋裡都不去了。

府上的安防重了幾倍,人人都背地裡嘲尚書令舉止怪異,人到中年卻得了失心瘋,便連皇帝也行了申斥。

可哪想到,過了幾日,他竟當真暴斃於寢臥。

趙王只是為人粗獷,又不是蠢的,哪會在風言風語裡還行如此事。

可事因他起,又擺脫不了嫌疑,那一個月當真是焦頭爛額。

好在,關鍵時候,查明是因誤服了清陽關的丹藥,這才突然去了。

甭管真相是甚,清陽觀被推出來了,趙王也就去了嫌疑。

時人對丹藥推崇,清陽觀信眾眾多,最後也就令一個小道士入了獄。事便算是了結了,可中間的水任是有眼的都知道深的很,這清陽關在這事件中到底起了怎樣的作用,是替罪羊,亦或當真是其中一環,誰也說不清楚,怕就怕一不小心攪進了皇子爭儲的渾水裡。

趙王遙領北地虛職,名義上是他們上司,實則又沒有一起去戰場上打過仗,心內是沒多少敬重的,待他也如其他皇子一般,並無多少獨特情誼。為了這樣的交情,一不小心丟了身家性命在李軻看來是萬萬不值當的。

房門叩響,聲輕而決。

來人一身勁裝,步伐有力飄逸,功夫不淺。

他不敢抬頭,只管出言上稟探得的情況,「是府上的大公子夜夜聽得一女子吟唱,驚恐不已,不得安睡,故而大夫人請了些京城的能人異士,要除了院裡的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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