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世子,是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韶慕端坐,手一搭落于桌沿上,指尖碰到细瓷茶盏。
魏玉堂比韶慕长了两岁,大家世族,身上难掩矜贵之气。
闻言也是笑笑:“何事?”
韶慕心中辗转一番,面上不变,只眸色一深:“关于安宜公主。”
是,她是皇族,自该回京。
“公主?”
魏玉堂端茶的手一顿,脸上略有不解。
人早已过世几个月,且死法儿着实不好,活活溺死。如今提起这个名字,总觉得唏嘘。
韶慕薄唇抿平,脑海中映现出少女的身影,厚重不合体的粗布衣裙,没有妆容的素淡脸庞,清脆的声音喊他大人……
“她其实并没……”
正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女子哭声传来,紧接着踉跄的身影跑进正厅来:“世子,求你别不要月娘!”
突如其来的变故,韶慕的话被打断,眼看那跑进来的女人直接跪去魏玉堂面前,头发散乱,哭着抱上他的腿。
只见魏玉堂皱了眉,眼神瞬间冰凉:“已许你活着,还
有何不满?”
叫月娘的女人仰起一张泪脸,一声声祈求:“世子,念在伺候你多年的份儿上,别把我发卖。”
“拖下去!”
魏玉堂不耐烦,脚一抬踹开了月娘。
几个家仆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拖着月娘往外走,更有人直接拿布团塞住她的嘴。她剩下的只能是瞪大眼睛,无力的呜呜着。
很快,堂中就恢复了安静,如果不是魏玉堂正理着自己被抓皱的袍角,会让人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过。
“韶大人见笑,”
魏玉堂歉意一笑,重新坐好,“她是我的一个妾侍,犯了错。”
人家的私事,韶慕自是不会过问,颔下首:“世子几时回京?”
“快了,剩下一点儿小事儿解决,就回去。”
魏玉堂道声,手里转着茶盏,“也不知往回走会不会平顺些?”
韶慕明白其中些许的意思,魏玉堂回京,定然是会带上不少东西,难免会引来贼匪之类:“回去路上,世子可派人提前探路,想必贼匪对魏家有所忌惮。”
“忌惮?”
魏玉堂哼了声,望去空荡的厅门,“贼寇凶狠,一群亡命。你以为我为何要处置那妾侍?因她被贼匪掳掠了去。”
韶慕抬眸,眉间一蹙并不言语。
魏玉堂抿了口茶,继续道:“她就不该回来,失踪几日,污了名声,魏家怎么可能留她?”
厅内一静,仿佛女子的哭喊还在耳边。
“查清楚,或许她并未出什么事。”
韶慕道。
“查?谁会信
?不说只是一个侍妾,就是魏家的小姐,也留不得。”
魏玉堂说得残酷,一脸无所谓,“若是韶大人,会信吗?”
韶慕眼帘微垂,想起了昭昭。月娘才失踪几日,便被魏玉堂放弃,昭昭失踪了几个月之久,期间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魏家对一个妾侍尚且如此,那皇家对昭昭呢?
天下人都知道安宜公主已死,如今突然复活,如何解释那几个月?况且她失忆了,贸然回去,到时候如何面对一切?
是否,到时她也会像月娘这般,纵然百般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个公主,始终代表着皇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