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撩着下颌的长须答道:“哎,免着姑娘家越长大越有私心,还不如早早嫁人由夫家管教好。”
他自是也愿意,便迎笑答下:“好罢,那乌禄便早做准备了。”
屋香炉紫烟,茶案两旁甥舅两人谈笑,待晚间时刻,李石才送了完颜雍离开。
绣楼中,清雅伏于床榻,翠荷小心翼翼于帐中给她上药,只瞧着她大豆般的汗珠顺着面颊滚下,眼中泠泠横泪,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眶,似是稍不留神便要掉了下来。
翠荷涂抹好之后,便掀开了素色床幔来:“姑娘万不可再做着大的步子了,身上的伤疤都裂开了。”
她拿着绢子拭干眼泪,揉了一把红润的面颊与鼻尖,咬着牙忍痛,可忍了不到一会便贴着枕上抽泣,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翠荷轻抚她的背:“姑娘,你若痛便哭出来吧!这样可难受。”
话间梁惜意两三步走进来,翠荷便马上迎上去:“止痛药,你没拿吗?”
“药房的那个嬷嬷,非说没有了,可我昨个还看见翠桃拿了好几剂子。”
“这没了药,姑娘的伤如何能好,如此下去便是满身的伤痕,”
翠荷急的团团转。
“那几个姑子,我迟早便要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清雅稍稍抬头来,侧着面庞:“罢了罢了,你若闹出了事,爹爹便要拿咱们开刀,他们不给,惜意你便遣了人再拿几只镯子去当了,去外面换些药便是。”
惜意忽而坐于床榻边:“姑娘便告诉大娘子吧!告诉大少郎。”
“又不是未有说过,爹爹一手遮天,即便是告诉了她两人,又能如何了,还不如自个解决的好。”
翠荷稍稍蹙眉:“姑娘,您受这样的苦,如何是个头?”
她忽而将床头一册书拿起:“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我愿在这苦日子中,积成好的秉性,往后才能做个德行兼备的人。”
翠荷忽而热泪:“姑娘如此,细想来,堪为天下女子表率,坚韧如丝,知书达理,竟不知这往后,咱们姑娘会是个怎样的人儿。”
惜意欲要哄她开心,便接下话:“翠荷你还别说,指不定咱们姑娘往后便做了什么皇妃皇后的呢!来个仁君,再来个妃后,共谱我大金繁华。”
“你俩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瞧瞧我,如今便要被逼着吃了口夹生饭了,还做皇妃贤后,痴心妄想。”
惜意凑近她面孔:“谁人知道往后如何,指不定呢!”
“再怎么也轮不到我,所以我从来也不想这些空洞的事,我只好好读书罢了!”
说完清雅独自细瞧着那书,惜意也随意去书案上拿了一本书来,搬来一方小墩子在床榻边,坐着看。
翠荷见状便也拿一小墩子来,围坐床榻边绣着一方帕子。
惜意读了一篇诗赋未读懂,惑疑满目,她俯身以请:“姑娘,您瞧瞧这豫章行苦相篇,到底是在讲何?为何傅玄本为男儿,确替姑娘家打抱不平,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