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沐凡,你对我没尽过半点做爹的义务,凭什么拿我的命来开玩笑,是你们所说的,众生不等,我活该为你们牺牲,还是你们觉得,死,于无依无靠的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如是这样,我早就用三尺白绫,随娘永去了。
心,在死的边缘挣扎,好痛好痛,娘,你撒手时走得很干脆,人家死活不认你,不让你进门,你要我如何认祖归宗?
出了宫门,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无能为力了,包括生命,在那里边,也只是越苍白。一阵寒风疾疾而来,我拉拉紧身上单薄的衣裳,打了个哆嗦,心也抖擞了一下。
上官少楚俊朗的笑脸出现在眼前,他对着我,笑得干爽,笑得失痛,记忆中,好像除了白梁城初遇那一次,他笑得狂妄,笑得目中无人之外,再见我,便每次都有少少的忧郁和失痛了,少楚,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我迎上上官少楚,和暖的笑了笑,“少楚,你怎么来了。”
“寒烟都跟我说了,咱们聊聊,好吗?”
我沉思片刻,“也好。”
寒烟还是有所顾虑的,既然不能和玄墨说,其实我早就该猜到,寒烟会和上官少楚说的了,只是,寒烟,你对楚怜的那份用心,楚怜无以为报了。
我们在天一楼的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开始,上官少楚执意要上二楼的包厢,我拒绝了,一楼就挺好的,至少可以看看往来的人流。
我冲上官少楚笑笑,弥留之际,对谁我都愿意温柔对待,因为很有可能,他们能想起我的,就只这么一个最后的笑了,“少楚,那么私密的事,寒烟都和你说了,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哦。”
上官少楚喝了口茶,“你少来,和太后怎么了。”
看来他的确心急了,都直奔主题了。
“没事啊,就有点意见不和罢了。”
“楚怜,”
上官少楚扳着我的肩,“看着我,你觉得这些话我能信吗?”
“既然你知道是假的,也就知道我不会说了,还何必问呢?”
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目光迷离。
“你一定要自己扛吗,你扛得了多少,你以为这样就很伟大了,所有人就该对你感激不尽了,对不对。”
上官少楚脸带愠色。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少楚,我能怎么办,把黎家的事公诸于世吗?那样子,谁开心了,谁原谅了谁,还是谁可以得到了解脱,难道你能看玄墨以后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吗?
我转过脸,笑得很灿然,“少楚,不说我的,说你吧,应该找个好姑娘过日子了,看你一直这样下去,我不放心,答应我,没有了谁,都要好好过日子,好吗?”
上官少楚双眉紧锁,我知道,他永远对我凶不起的,“楚怜,我不许你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不准。”
“什么口吻了?”
“就像,与世抉别。”
上官少楚警惕地看着我,吃力的吐出这几个字,我的心,一下子那样的失痛,要死了的心,被你*裸的刺中,我痛得无法言语。
我扬头望着上官少楚,我只想让你记住我最后的这抹微笑,“少楚,如果,我真与世抉别,你会痛吗?”
“楚怜,别说傻话。”
上官少楚心疼般的抚了一下我的鬓。
我别过头,“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王爷又瞎操心了。”
说完,没等上官少楚反应过来,我就起身离开了。
“楚怜……”
我转身,回眸一笑,“少楚,别忘了今天我说的话,就算,没有了谁,都要好好的,好好的,一个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这天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在皇权面前,对也是错,错也是错,欺君就是欺君,君欺民可以,民欺君,就得罚,这个也是在我来京城之后,慢慢参透的。坐在镜前,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想得太多,疲倦了,麻木,却还是放不下,从来对死亡,就没有那么逼迫的恐惧,倘若,还是在那个烟雨浓浓的白梁城,还是在那个绵绵细雨下苦葬娘的那个冬天,死,又何所畏惧?只是,有了牵挂,才有痛。
一辈子,原来可以很短,可以很匆忙,十九岁的生辰,我就注定要把一辈子的生活过完。刚才见完上官少楚时,我去了趟安家,前后的事和安夫人商量并叫她着手收拾下,明天偷换太傅之后马上离开,以免夜长梦多,安夫人对我又哭又笑,千恩万谢的,她说了句赛琴曾经说过的话:好人多福,我会多福多禄的。
以前我不相信,好人多福,现在倒信了,安家就是好人,安太傅为天下,为百姓,谋了不少利,他的确值得多福,救人一命,胜做七级浮潳,突然觉得,就算没有玄墨,能救则救。太傅也年过七十了,还谈什么功名利禄,能隐姓埋名,过上田园山活,也是很多人求之不来的,上天给他,的确是厚福了,福泽绵长了,至于我没有那个福气,因为,我从来就不是好人。
和风疾疾而来,延着我的脸,染着双目,站在书房门前,我举起的手,垂了下去,又举起,我知道,玄墨在里面,只是,我不知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去直面迎上他的冷若冰霜,他的戾气逼人。
“进来吧。”
原来他知道我在外面,我推开门,比起昨天,玄墨脸上多了几分朝气,想必父王已经和他说安太傅的事了,只是,无关我,我温软的笑了笑,“王爷,看上去心情不错了,太傅,他有救了?”
玄墨顿时警惕的望着我,眼神幽深幽深的,“你想干嘛。”
我失笑,突然现,自己的一生,都只是如此悲怆,“我能干嘛?父王要放的人,王爷觉得,楚怜有能耐从中作梗吗?”
第一次觉得,我对玄墨一点都不了解,到底,他的心是什么做的,可以敬一个人时,天地可送,恨一个人时,心里不留半点缝隙,安太傅是前者,我是后者,真可笑,我竟然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的心,曾经,住过我,至少,我有逗留过,看来,除了寒烟,这颗心,不曾住过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