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一盆水正要洗洗脸睡下,却想起父亲在时,教他正直求实,待人和善。可父亲自己却因为正直和善,落得辛苦搏来的小官都丢了。
当时若不是为着柳如意辩解,死活不按着那指挥使的话说柳如意能力低微,也不至于被以同党为由免了职位,也不至于郁郁死在破旧老宅。
他看着水盆子里模模糊糊一个人影,想起自己当初叫人打了一顿从宅子里赶出来的狼狈,又恶心自己现在自暴自弃的落拓。
他静默地站着,顺着开着的窗子,却听见院门口有人声,他自小习武,耳力又好,听出一个脚步踉跄,另一个走得却急。
他走出去再门缝看,分明见一个婀娜女子,身后跟着一个明显冲着她过来的醉汉。
那女子正是张月君
,她正打算快些走,快点找到方向,实在不行打起来,身子灵活,还有些技巧可以逃命。
正打算着,却被人一把拉住,拽到门里面去了。
“啊!谁?!”
她惊呼一声,却见眼前烛光照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是你?”
陈应的脸晾在她面前,实在是有些出其不意。
因为外面的酒鬼还在晃晃悠悠地转着,若是真的叫他看见了二人的脸,于张月君的名声不好。
陈应就拉她进屋来,给她倒了碗水。
“你怎么转到我家来,是忍不了地投怀送抱来了。”
话虽孟浪,行事却一点也没逾矩,甚至还救她一回。
她也不是拘小节的人,现在也只能等那醉鬼走了再出去。
就开始打量起来。
他这屋里还算整洁,但院小屋小,只有一张小床和简单的陈设,一间屋,也怪不得听得清院门那的动静。
可她分明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不远处床边挂着的一个腰带上,分明是有北地镇北军的纹饰!
那纹饰是她当时为了鼓舞士气,奖励勤勉勇武者,在其腰带上加一纹饰,在日后定军功升迁时优先上报。
除了镇北军,还未曾听闻,其他地方的军中也有。
她被刺死之前,赵云轻恶言讽刺之声尤在耳。
他在找军中人“证实”
她能力低微,实在不配在军中任官职,威逼利诱下,竟还有一人,为她辩解,官职小得令他发笑。
看来这人,就是陈应那个被去官免职的父亲,时间
也对的上。
她忽然愧疚起来,这样端正勤勉的将士,竟成为依仗兵士戍边才安居着的笑柄,妻儿流落至此,她之前想好的说辞也有点张不开口。
她犹豫着,喝下那碗微冷的清水,冰了肠胃,抬头说道。
“我辅佐你,考武举,助你做武官,来日若时运相济,还能成为一代名将,你愿意入赘吗?”
陈应不信,他嗤笑一声,坐在桌子不远处的床上。
“武官?你家有什么?就你那个在乡军也不知道能不能混出头的哥哥?别傻了,将门,将门,王侯将相都有种的,怎么是我这样什么都不是的人肖想的,我就该烂在泥里。”
张月君,垂下头,脑子里那条绣了镇北军专用纹样的腰带,还在眼前晃,她缓慢但坚定地说道。
“若我是柳如意呢,若是柳如意辅佐你,用她的学识,用她的见识,用她对朝廷局势的清楚,用……镇北军副指挥使的全部能力,辅佐你,封侯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