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晨会学生一窝蜂地涌入教室,打了上课铃喧闹声也没有停止。过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突然有一位男生大喊:“方宬,你这次开学联考不是数学150吗?上去讲讲,让那个北大的老师知道自己技不如我们的方神!”
班上的男生们立刻沸腾起来,连声附和,吹着口哨催促方宬赶快上。
“方神!方神!”
方宬也没犹豫,在他站起来的瞬间,班上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一些女生欲言又止,而男生全沉浸在欢乐中,把尊师重道抛掷脑后,只想着挑战权威是多么的紧张又刺激。
方宬握紧拳头放在嘴边,装模做样地咳嗽,学着老师讲话:“同学们哪道题有问题?”
张一航又开始犯贱,“老师我哪道都有问题。”
“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
本应是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却突然死寂一片。电光火石间,方宬与门口的人对上了眼神,陌生又熟悉——是昨天那位被坑100元的呆瓜理工男。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啊,同学们现在数学课已经开始了吗?”
门口的人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液浸透了白衬衫,起伏的胸脯在浸湿的衬衫下若隐若现。他的样貌些许青涩,脸上的稚气仍未褪去,看起来比在座的高三学生还年轻。
“我们的新任数学老师还没有来,我正好是数学课代表,考虑到我们高三学生时间不容浪费,我就暂替老师讲解一些学生不会的题目。”
方宬笑眯眯地看着门口的人,笑容纯真无害,话语却招招致命。
“我我先介绍一下我是你们新任的数学老师,吴檞,左边一个木字旁,右边一个解释的解。”
吴檞滚动着喉结,面对如此刁难的学生,自己说起话来都有些不利索。
讲台底下的学生看老师难堪的样子知道做的过了头,眼神示意方宬给老师道个歉。
方宬一把拽过卷子,走到吴檞面前,吴檞抬头一片阴影压过他,高过吴檞半个头的方宬将卷子放在他眼前摇晃。
“你把最后一道导数的成为学区房。
包租婆也无需再种田,而是趾高气扬地收着别人房租,把每分水电费都算得死死的。
包租婆继续指着面前低头的人,操着一口乡下话说出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
“对不起,厨房我会自己出钱尽快修好,我是一中新来的老师真的很需要租在这里,真的很谢谢你。”
话音刚落,方宬就礼貌地给包租婆打招呼:“是陈阿姨吗?几个月不见你又年轻了。”
就算是楼道乌漆抹黑,方宬也知道包租婆面色不过和环境相互映衬的黝黑,皱纹在方宬夸完以后喜笑颜开地又多了几层。
“啊呀小方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甜。”
刚刚还是泼妇现在一转态度变娇羞少女,包租婆心情大好,与方宬闲聊了几句生活琐事,方宬表示自己要回去早点休息。
包租婆态度大转后,打算先放过这个惹是生非的大学毕业生:“你给我赶快修好厨房,不然就滚去睡大街。”
刚还一副蛮横中年妇女的模样,现在却装作一朵娇羞的嫩花似的给方宬说再见,方宬也是副乖乖孩子的笑容与包租婆道别。
包租婆脚踏拖鞋的声音也浸微浸消,肥胖的黑影消失在楼道的转角口。
“老师。
接着方晟又装模作样地捋着不存在地长髯:“登斯桥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吴檞这个大学毕业了的都记得这是《岳阳楼记》,他一个都要参加高考的人还会背混,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让方晟挨了一记。
蓦然间,一束水珠窜上无尽的夜幕,接着五彩缤纷的灯光照进,其他的喷口也涌出水来,立马形成五彩的喷泉。远处的鲲正绕着水柱升起,慢慢长出翅膀化为鹏鸟,乳白的月光洒下,给这只影像投射的鹏鸟镀上一层清辉。
广场的广播开始播放《opera2》,四声道环绕,开始调子轻松愉快,像是在田园间跳舞的俄罗斯女孩,更神奇的是喷泉也在跟着愉悦地摇曳着,当来到歌的高潮部分,随着一声海豚高音起,所有的喷泉都直冲天际,夜凉如水,共一色。然后“突”
的一声几道光亮,划破墨色的夜空,亮点由中心向四周蔓延,绽开为朵朵夜放的花千树,转瞬即逝。
如此华美的景象,吴檞居然第一次是在一座小城市看到,听周围的人说事大老板想在这里先实验全息投影灯光技术。
明天就是国庆节,只是可怜还被逼在学校的高三学生还在上晚自习,根本看不到这番景象,明天照常上课。
美好的事物在艰难面前才会显得难能可贵。就像是朱元璋当上皇帝每天都可以面对山珍海味,他却依旧对自己当乞丐时别人施舍他的腊八粥念念不忘。
方晟转头看向正盯着烟花痴迷的吴檞,他的脸被烟花的光亮映照得流光溢彩,眼底的温柔专情于眼前一物。
他希望今晚时间停止,永远不要流逝,这样的烟花他还想再看几遍。
周六的课结束后,学生不用参加晚自习直接回家,吴檞打听到三中的作息时间与一中不同,三中的放学时间要晚十五分钟,吴檞在刷完下班卡以堪比学生听到放学铃回家的速度来到三中的门口。
罗轩学从门口出来,他脸上肿起的青块已经消得差不多,好几个男同学都围着他,罗轩学毫不掩饰地将自己从额角一路划到眼角的伤疤露出来,这彰显他是个不好惹的人,极有可能这个学校的恶霸,只可惜之前碰到更不好惹的主,方宬毫不留情地向他下手。
吴檞和罗轩学对视一眼,罗轩学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之前帮自己挡了一拳的人?他好像是方宬的班主任,找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不要纠缠方宬打自己打事情,给一中添麻烦,但他与方宬间打冤冤相报是了不了的。
正打算无视吴檞离开时,罗轩学脑子里浮现出方宬在出拳打到吴檞时,脸上露出惊恐,平日里的方宬习惯了装,天天摆着一副臭脸让生人勿进或者对熟人则整天乐呵没个正形,那一刻的方宬就像被拔光刺的玫瑰,卸下了所有的防护,在害怕,害怕失去什么。
罗轩学高一有段时间为了报复方宬,特意让一中的哥们跟着他摸清他回家的路线,自己偶尔也莅临跟踪方宬,借了件一中的外套披着,压低帽子,也装作走这条路回家的人,发现他回家喜欢抄近路走一段破旧小巷的路,正遂罗轩学的心意,他可以在这里实施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