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蕙也在打量祁三夫人,暗暗心惊,三年间她竟衰老、憔悴了这么多,若是祁十二郎苟延残喘地活上几十年,她朝夕对着个病人,过不得几年定然也是这副模样。
本来还有几分不落忍,此时却是坚定了心意,便即下拜道:“九娘冒昧前来,原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成全……”
祁三夫人一惊,忙去扶她:“有话好好说,何须行此大礼。”
何婉蕙红了脸,垂下眼帘,轻声道:“请夫人允准九娘见一见阿兄……九娘亦知此事不合礼数,实是难以启齿,只是数年未曾见到阿兄,九娘心中难安……”
祁三夫人不由动容,眼角已沁出泪来,儿子日日盼着能见心上人一面,只是定了亲的男女见面毕竟逾礼越份,于女子闺誉有损。
她有心想让儿子见何九娘一面,只是不敢提,越发觉得这儿媳体贴懂事,忙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我求都求不得,只是对不住你。”
何九娘亦是红了眼眶,微笑道:“伯母又与九娘见外。”
祁三夫人便即叫来婢女,吩咐道:“去看看小郎君这会儿是不是醒着。”
婢女领了命出去,不一会儿回来禀道:“小郎君才饮了药汤,这会儿正靠在床头看书。”
祁三夫人一听便揪紧了手中帕子:“怎么又看书,说了多少回看书伤神,偏不听劝……”
想到何九娘在场,连忙住了口,对那婢女道:“你带何家小娘子去郎君院中。”
又对何九娘道:“原该我陪你一道去的,只是这里还有些冗事。”
何婉蕙心知这是托词,祁三夫人是怕自己在场,她和十二郎不便说话,此举正中她下怀,当即道:“九娘冒昧登门已是叨扰,怎可再劳夫人相陪?”
当即起身道失陪,跟着祁府的婢女去了前院。
祁十二郎病骨支离,又不能见风,无法移步堂中,何婉蕙只能去他房中相见,走到门口,不等婢女打起帘栊,便有汤药的苦味扑鼻而来,何婉蕙不觉蹙了蹙眉。
走到房中,婢女请何婉蕙稍待,便去床前通禀,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扶我起来。”
婢女道:“小郎君不可劳累。”
祁十二郎不与她分辩,只是道:“扶我起来便是。”
婢女不敢违拗,只得扶他起床,替他披衣、整理衣冠,待收拾停当,搀扶着他走到屏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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