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凉了半截,八十杖下去,还不知有没有命去扫茅厕。
太子殿下一向御下宽和,东宫近侍又都是贵家子弟充任,贾氏兄弟便是长乐长公主的庶孙,两人受过最重的惩罚便是扫马厩,哪里想到这次的事竟触了太子殿下的逆鳞。
两人心里叫苦不迭,但都不敢告饶。
尉迟越接着道:”
孤有差事着你们去办,若是办得好,便留四十笞杖记着,以观后效。”
两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如蒙大赦,忙谢恩不迭:“殿下有命,仆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办好。”
尉迟越睨了他们一眼:“不必粉身碎骨。只需替孤往外传个消息。”
如此这般吩咐完毕,尉迟越轻轻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沈宜秋是他的正妻,是他天经地义的太子妃,凭什么拱手让人?
第17章卜卦
骊山华清宫位于长安城东的昭应县,去城六十余里。
尉迟越轻骑简从,只带了十余名侍卫,星夜启程,从京城东面北端第一门通化门出,一路快马加鞭,在第二日晌午抵达骊山北麓。
山间云雾弥漫,一行人从西边的望京门入华清宫宫城,沿途街衢洞达,百官廨舍和王公邸宅鳞次栉比,虽名为离宫,却俨然是座城池。
先时太子年幼,尚不能监国理政,皇帝便将整个朝廷一起搬到这骊山脚下,从十月一直住到来年春月。
那时候百官羽卫,商贾繁会,如今太子监国,皇帝当起了甩手掌柜,这车马阗咽、烟云相连的盛况便看不见了。
骄阳下的宫城,侈丽奢靡已极,却又冷清寂寥。
尉迟越看在眼里,煞是肉痛,一言不发地骑马穿过宫城,向山上宫殿行去。
离宫因地制宜,朱阙楼阁星罗棋布于青山绿水间,彼此间以廊道相连,人行其间,便如走在云上,四周绮楼绣户令人目不暇接。
时不时有身披轻纱罗衣,头戴银莲花冠,作女道打扮的宫人在阁道中穿行,远望有如神仙中人。
可惜太子殿下生来不谙风情,玉宇琼楼和婀娜美人看在他眼里,全都是虚掷浪费的税赋。
到得紫云观前,便有道士打扮的小黄门出来迎接。
尉迟越命侍卫在外等候,自己下了马入内觐见。
到得正殿中,小黄门入内通禀,出来的却是一个内侍和一个道士。
那内侍是皇帝身边亲信内臣,道士是极受皇帝宠幸的“大德”
净虚真人。
尉迟越缺乏慧根,哪怕死而复生一次也没有大彻大悟,一见这些神神叨叨的高道大德,一身凡尘俗骨便不舒爽。
他扫了眼干瘦的紫衣道人,挑了挑眉,殊无恭敬之意,转头问那内侍:“圣人何在?”
内侍面露难色:“圣人昨日起闭关修行,七日后方能出关,有劳殿下稍待几日,不知殿下欲下榻何处?若是嫌少阳院来往不便,这紫云观中便有清净的院舍,奴即刻命人扫榻……”
“不必了,”
尉迟越打断他道,“孤有要事禀告圣人,等不了七日。”
那内侍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大德”
却笑道:“圣人将有所成,此次闭关干系重大,圣人特地嘱咐,若非紧急军情,一概事宜皆等他出关后再行定夺,望殿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