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越山馆离开之后,安夫人便擦干了泪痕。
一回到波摇阁,便命珠串将全哥儿带来。
因韩老三不着家,廖霜红又疯疯癫癫,最近这段时日也无人过问全哥儿的功课。他乐得清闲。
“最近读了书?学堂里教了些什么?”
全哥儿脑子清楚,是个伶俐的,可是也总有些伶俐太过,小小年纪就极爱揣度人心,见祖母问询,便答道,“先生教的四书,我每日回来都要默写好几遍才休息。”
眼见这个三房唯一希望如此勤勉,安夫人大感欣慰,“好样的,你要好好念书啊。”
又命珠串,“明日便去买些天麻、人参来,挑那些好的,别搞些参须子糊弄人,得给全哥儿补补脑子。”
珠串也是悄悄嘱咐人去采买的,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隔了一日便被清儿知道了。
“祖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来寻药材,你就说没有,可给全儿吃的人参都要比我的胳膊还粗了。”
“都说你说话没边没沿,可是不假。哪里来人参会比胳膊还粗,除非是那千年万年的人参成了精,又不长眼,跑到了咱们府里。”
因不待见廖霜红,安夫人几乎不过问她的病情,清儿几次来寻好些药材,她都道艰难给驳了回去,这会子,她实在是有点理亏。
“他一个庶出的小崽子,自己的娘是谁都不知道。母亲耳根子软,将他带在身边,吃的喝的也都紧着他,可是这又如何
了,我娘病了,他躲得远远的,一看就知是个养不熟的,偏祖母还将他当成是宝贝一般,早晚有祖母的后悔的时候。”
“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庶出的小崽子,这么说来你爹也是庶出的小崽子。”
安夫人气得发颤,“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不饶人。”
“我没有不饶人,只是实话实说。清儿也不图别的,每日给重全的人参是什么样子的,给我娘的一样的就行。”
“知道了,我的祖宗。”
晚些时候,珠串又劝道,“姨奶奶,也别心疼那点子药材了。清儿说的有道理,再说,三少夫人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是家中不知道她病成这个样子。若哪日寻上门来,瞧着咱们也每日给着那么粗的人参吃,也就没活说了。”
“疯疯癫癫的,赶紧来人领回去才好。最好是连清儿一起领走,那孩子和我没缘法,我看着就心烦。”
“心烦归心烦吧,总是自己的骨血不是么?可清姐有句话可是没冤枉全哥儿,自三少夫人病了之后,这孩子的确不上前,也不甚关心的样子。”
“许是害怕吧,那个是个疯子,又不是什么头疼脑热的病人。”
安夫人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全哥儿身上,听不见这些话去。
珠串心道,虽说清儿这般撒泼,可每次都是为了回护自己的娘亲,是个心热的孩子,而不像全哥儿,话说的倒是漂亮,看心里倒是没有别人
。这话,回头她还要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