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穆愈逼愈近,唐修便几乎要躲进车厢内,忽然他不知想到什么,一张小脸上尽是惶恐,放声大喊道:
“娘——”
孩童稚嫩而惊恐的声音传散在荒郊野外,荡出了几道回响。
走在半途的魏禾一愣,猛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条是去都察院地牢的路,她之前还在担忧自己逃犯的身份,可如今听见唐修的哭喊,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前跑。
可等她冲到地牢前的荒地上,看见面前熟悉的鎏金马车和一大一小二人,在酷暑中忽然感到萧瑟。
柳青穆一只手捂着唐修嘴巴,一只手抓着一把糖葫芦,粗略一看有十几根。他看向魏禾时,眼神显得十分无辜,仿佛方才对小孩冷脸的人不是他。
魏禾还没说话,他便先恶人先告状道:“小禾,你快来管管这小孩,在牢狱门口喊叫,岂不是要害人呐!”
魏禾没说话,沉着脸往不远处规模庞大的石房那看了一眼,见门口匾额上写着“虎头监狱”
四字,心中有些难以言喻。
娘亲就在离她不到百丈远的地方。
她吸了一口气压下思绪,往二人走去。唐修一见到她来,眼泪从眼角挤出来,“唔唔”
地在柳青穆手里叫个不停,隐隐可以听见模糊的“娘亲救命”
。
魏禾伸手一拍柳青穆的手,“你先放开他。”
而后又对唐修温声细语道:“不要喊,小声说话。”
柳青穆听话地将手移开了,低头一看,
发觉掌心蹭满了小孩的泪水和鼻涕,当即脸色一黑,嫌弃的样子止都止不住。
可惜这会没人顾得上理他,要抱怨撒泼也得忍住,柳青穆不爽归不爽,还是识趣地缄口不言,兀自拿出手帕,将每根手指都擦得十分仔细。
唐修则从车舆上跳下来,抱着失而复得的“娘亲”
哭。
魏禾叹一口气,无奈地拍着唐修的背帮他顺气,边对柳青穆道:“你抓他干什么?”
害得她白担心。
柳青穆委屈但不说,只可怜巴巴道来:“我看你带着他,就想跟他玩玩,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禁吓,问他两句就哭闹起来。”
这话避重就轻,魏禾也不戳穿。
她用唐修身上的布条把他的脸擦干净,道:“唐修,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呢,这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柳青穆没事人般的在一旁火上浇油,“对啊,年纪轻轻性格还虎!”
唐修抬起花猫似的脸,哽咽着反驳,“是你说要陪我去买糖葫芦我才跟你走的!结果等我吃完了你却不带我去找娘亲,还要骂我,你是坏人!”
魏禾:。。。。。。
好了,别说了,越描越蠢了。
荒土地上没个遮挡,阳光直直地射下来,连草都长得不太茂盛。魏禾见唐修颈边都是汗,便从柳青穆手里抽了一把糖葫芦,把唐修打发进去车厢避阳。
“进去。”
唐修不愿,嘴巴一瘪,又准备开始闹。一抬头却见柳青穆
在魏禾身后阴恻恻地看着他,那模样比庙里供奉的提刀关公还要凶神恶煞。
他一声哭腔咽回肚子里,接过魏禾手里的糖葫芦,灰溜溜地拂开车帘进了车厢,转头又退而求其次的,从车窗里盯着外头二人,像是生怕魏禾被对方拐了去。
唐修一走,柳青穆便忽然沉默下来。
周遭连风的声音都听不见,静得有些诡秘。
魏禾尴尬得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