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都察院的官兵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有追查到魏府上。
魏家明明是这起案件的漩涡中心,但却好似偏偏站在了台风眼处,得了好几天诡秘的平静。
难不成当真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官差们认为她不会再冒险回到魏府,所以搁置了这个乌烟瘴气的案源地儿?
魏禾在心中作了假设,又兀自否定掉。
如若真是这样,那郭淮的心得有多大,都察院当夜受了伤的官兵又真的会放任魏家众人在外逍遥,而不赶来魏府一雪前耻么?
不大可能。
忽然一个身影在脑海中冒出,魏禾想起什么,脚步倏地顿住。
对了,当夜和她一起闯入都察院的,还有一位人物。
柳青穆。
那夜之后,魏禾其实埋怨过自己没有武功、拖累队伍,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在其中掺杂了些许不合适的失落,这几天也一直在刻意回避想起柳青穆的事情。
直到方才,魏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郭淮至今还没有找上魏家的原因,是不是跟柳青穆有关?
毕竟当夜柳青穆并没有刻意隐藏面容,他长得也着实算不上低调,只要郭淮有点人脉手段,要查清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倘若柳青穆真的暴露了,且把都察院的调察视线都吸引去了杨宅,那郭淮迟迟不找上魏家就十分说得通。
然而这个想法在魏禾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成型,街头的转角处
忽然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喊。
魏禾思绪猛地被截断,望向那条潮湿阴暗的黑巷子。
这条街靠近魏府,险少有人来,但如今巷子里头却幽幽传来几个小孩的叫骂,隐约夹杂着几声稚嫩隐忍的痛呼。魏禾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脏猛然一滞。
“别。。。。。。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就打你就打你,你娘没有教你不能抢本少爷的东西吗?看你这乞丐样儿,还敢跟我斗?”
“嘿嘿,庞少爷,你看他这样,恐怕都没人养,更别说娘了——爹爹的,敢揪我裤腿,还不快松开,捡垃圾吃的玩意儿!”
“你们说错了,我,我有娘亲的,我娘会回来找我的,不许你们骂她!外婆说过,她会回来的!”
“你这个叫花说的什么狗屁话!还回来找你,她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你外婆是在骗你呢!你娘早就不要你了!!”
“啊——不是,不是的,我娘她会回来的!”
“你这死乞丐,把我的新裤子都给弄脏了,赶紧松开!去你-的!”
又是一声痛呼,这次可能疼到失去控制,真真切切地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
那叫声凄惨又惶恐,仿佛野兽濒死前的嘶鸣,几个盛气凌人的声音都一时顿住了。
魏禾透过帷帽看清楚面前的场景时,呼吸都放停了一瞬。
“你们在干什么?”
她急步走上前去,在看清楚躺在地上那个小孩子的脸蛋时,面上彻底冷了下来
。
她走过来时听到声音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心中猜到是一回事,直截了当地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那个被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围在中间,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蜷缩在巷子里头潮湿地板上不住抽气的小男孩,真是唐修!
他如今把自己的背佝偻着缩成一团,勉强露出来的半张面已经鼻青脸肿,泪水和地上的泥水混了满脸,根本辨别不出五官。
几个小孩已经被戴着帷帽的女人吓愣了,呆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魏禾,双腿不住发抖,童真未泯的脸上根本藏不住做了错事后的恐慌。
唐修不知听没听见魏禾的声音,把脑袋瑟缩在大腿处,眼睛都没睁开。
魏禾被气得指尖微颤,径直穿过了那两个孩子,蹲下身把唐修从地上捞起,抱在自己怀里。
“唐修,没事吧?睁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