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她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看着面前的二姨娘,魏禾四平八稳地道:“我不是冷血之人,要是还有一些积蓄,自然会拿出来给姨娘们度难关。但恕小禾无能,这次实在是一筹莫展。”
二姨娘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难看至极。
像是终于意识到魏禾的确拿不出钱,她一下子连卖可怜博同情的话也不说了。
魏禾心中暗自叹气。
她过去几年,每月固定时间都会找魏广拿下人和姨娘们的月例,再按着人头数均分下去,在外人看来,其中确实有许多蝇头小利可图。
但事实却是,平日窝在书房里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魏广,一旦牵扯上有关银两的事宜,就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眼,把她递上来账簿的每一个字都看清楚。
多一个子,魏广这人都不会给。想再从他的口袋中抠出一星半点,那还不如直接装瘸出街乞食来得实际。
魏禾这么些年没有从中捞到一点油水,倒是收获了不少下人姨娘们满腹的抱怨和谩骂。
被烦到怀疑人生时,她也并非没有想过从商或置办产业,改善一下家中情况。
大楚虽不让女子入仕,却不束缚女人行商。特别是新皇上任后,世道愈加宽和,家庭作坊和私人-矿产等商业模式门路变宽,逐渐可以摆在明面上谈了。
她最初的想法很简单——把洛阳泛滥而北边稀缺的桦木柴拉到蓟城去卖。但要卖,首先就要找到当
地收购木柴的商人,再将自己的木柴经销出去。这样既能减少在蓟城滞留的时间,压缩旅宿和餐食费,也可以提高双方效率。
分工办事、各司其职,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商业模式,魏禾本想循着前人的道路走,可事实却不尽如人意。
跟人打交道——特别是行商之人,一般都要问你的出身和本籍,再暗派专人去核查。若对方世代从商,且家中底蕴厚实,双方合作自然能少些心眼和无谓的谈判。
魏禾操持家业已有小五六年,每日为了魏府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精打细算,粗活脏活她得干,细活——比如税款和粮油钱之类的,她拿着算盘也就开始硬着头皮操持了。
有了实践历练,于是一与别地的商人谈判起来时,她端的是一个谈吐利落,直击要害。
简而言之,就是掉钱眼儿里了。
可没一个商人会不喜欢一个爱钱的合作伙伴。魏禾这般才思敏捷又胆大心细的女子,无疑是商贸中最具有魅力和吸引力的。甚至蓟城许多有名有权的商贾也对她表示赞赏,纷纷表达了他们的合作意愿。
魏禾也一度以为魏家可以通过她的努力咸鱼翻身,重回前朝的风光。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在商洽过程中,对面的商队听到、或者是调查清楚了她的出身后,却纷纷变了脸面。
脾气好的还能微笑地叫下人送客,遇上些不怎么读过书的粗鄙江湖商人,直接
唤手下人抄家伙也是平常事。
。。。。。。
“小禾啊,你先别说你没钱了,我记得前一两年你不是带着碧菱去国都蓟城嘛,”
二姨娘站在魏禾面前,谄媚中透出些许不屑,“你不说,但主母都与我们几位姨娘说了,你是拿着魏家的钱去做生意了。好嘛,现在又剩下什么东西嘛。”
主母?
魏禾蹙眉,“我说你们怎么知道的,原来是我娘告诉你们的么?”
她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对劲,但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只能暂且压下思绪。
二姨娘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又道:“你就先甭管是谁告诉我们的了,但是你拿着老爷给我们的钱去跑生意,还赔得血本无归,你这是。。。。。。”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来了一句,“你这是抢了我们的钱洒大海啊!姨娘们之前当你是魏家嫡女,一直尊敬有加,但现在我们都要离开魏府了,也请你把那些钱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