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穆接收到镖客的请示,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围墙。
都察院为洛阳戒备最为森严的衙门之一,单数四周高达九尺的墙和三尺的琉璃尖刺,就足以让大多数对其心怀不轨的人望而却步。
今夜月色惨淡,墙头上方的琉璃尖刺反射着凄冷的月光,刺目的光路乱作一团,迷离又晃眼。
三个“心怀不轨”
的人仰头,被那琉璃折光晃得目眩神迷,又齐齐低下头去。
柳青穆揉了揉眉心,他一对上旁人,神色就淡了许多,但依旧温文儒雅。
然而一开口,面上的翩翩公子形象就崩了盘,透出几分冷厉。
“防止有人走漏风声,能看见的守卫,全部放倒,”
柳青穆看了那镖客一眼,平静地告诫,“别杀人。”
镖客眼皮一压,低着头朝柳青穆拱手,应道:“是。”
得了令,他迅速起身,往后“刷刷”
退开两步,随即从袖中掏出飞钩,将绳子往琉璃尖刺上一甩。一声脆响,弯钩便扣在了尖刺底部。
魏禾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镖客已经顺着麻绳攀上墙去,一个利索的翻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墙后。
弯钩被他顺着拉了下去,周围瞬时万籁俱寂。
柳青穆把视线收了回来,见魏禾心事重重,便安慰道:“不必担心,那人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以一敌百的镖客,你看着,不消半炷香时间,他便能。。。。。
。”
“你好像很了解他。”
话没说完,魏禾打断了他,表情颇有些难以言喻。
柳青穆眉毛一跳,却明显会错了意,“你连他的醋都吃。”
魏禾:。。。。。。
算了,她闭嘴。
事实证明,柳青穆方才煞有介事的说辞,绝大部分都是在胡说八道。
说那镖客不出半炷香就会回来,但二人在墙外在足足喂了半个时辰的蚊子,去迟迟不见那黑衣身影。
却反倒是等来了衙门侧门处的守卫。
来人一身青灰色短褂,晃悠着步子来到树下解手。魏禾无意间瞥见那抹身影,心脏瞬间提起,下意识抓紧了柳青穆的袖袍。
可还没等守卫看清楚墙下二人的面孔,便只见一支毒针飞了过去,正中他脖颈。
守卫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魏禾沉默半晌,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柳青穆这人真的是一次一次地刷新她的认知。
她不再看那躺尸的守卫,转过身扯了扯嘴角,“。。。。。。柳公子深藏不露哈。”
“你现在才发现,”
柳青穆收回里头藏着针的竹哨,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三字,眉飞色舞道,“我说了我不比杨从易差,剑术我也涉及一二,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请教我就行。”
这时,二人头顶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声,魏禾往头上瞧去,见姗姗来迟的镖客跨过琉璃栅栏,顺着麻绳滑了下去。
他夜行衣破了一角,露出一边的肩膀,行动
之间,已然没了方才的潇洒自如。
往二人处走来时,右脚竟还在踉跄。
魏禾皱了皱眉头,心中的疑虑被不由得眼前这般情形压了下去。
那镖客脚步不稳,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守卫,便已得知是怎么回事。他眼眉低垂,对着柳青穆顺势半跪下来,“逾时复归,请主公责罚。”
柳青穆满嘴打岔,“是有点迟,小魏禾都快被那守卫吓哭了——里面是什么情况。”
魏禾无语言表,那镖客却似乎已经习惯了柳青穆这般的说话方式,语气不变地禀复,“都察院地牢外全是潜伏的暗卫和陷阱,我不小心中了招,落进了一丈高的,像是野外捕兽的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