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穆额头的发丝被风吹得杂乱无章,却也丝毫不影响他卖弄超凡脱俗的容貌。他侧头,一张俊颜向着魏禾,目光如炬地笃定道:“那尸体如今在都察院。”
魏禾听此话,眼睛稍稍眯了起来。
都察院确切是有停尸的地儿,而且规模不小。
魏禾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但无奈都察院停尸间的建造在洛阳实在是远近闻名,街头巷尾都把它聊了个遍,她真是不想知晓都不行。
都察院衙门下设三班六房,衙门内除平日审案的公事堂外,内部基本是公府标准的三进三出构造——但唯独停尸间是个例外。
魏禾对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斟酌半晌,还是道:“不大可能。”
柳青穆眉心蹙了蹙,“嗯?”
了一声。
魏禾:“都察院的停尸间建在衙门中间,方圆之心,四方天地皆在为其运转。那儿常年供寒冰,平日都是用来停放洛阳过世的豪绅士族,一个停尸位价值千两。把灵环一介花粉女子放进去,坏了风水不说,定会引起一众权贵的反对。”
极寒环境下,加之泡以特殊的药水,可保尸身一两年不腐。对于痛失亲人的王公贵人,睹物思人虽不是一个治本的招,但好歹可以慰藉相思之苦。
柳青穆一只手撑在靠背上,半侧过身看一脸正经的魏禾,“停个三月半载定是会被察觉,但算起来,今日距离灵环死去不过过了七八天。郭淮若是事先找好借口挡
住前来探访的亲眷,再趁机把一个满头血的死人塞进去藏几天,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语速不快,且声音温和如清冷郊外的潺潺流水,明明是在谈论此间的阴谋论,却仿佛只是在对一场无足轻重的戏曲做评。
说完话,他也不急着要回答,只是从魏禾怀里拿过那个木质小药盒,放于手中把玩。
魏禾眼眸清冽,托着下巴沉思。
须臾,她才缓缓从柳青穆脸上移开视线,缓缓道:“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一介勾栏女子死后不被堆在义庄,反而和王公贵族的尸体放在一起,那郭淮若不是脑子抽了风,便是在包藏祸心。”
而且很大可能,是一颗祸害魏家的昭然之心。
魏禾停了一会,又心生疑虑,不免问:“但若把尸体放在义庄,不出几日便会腐臭糜烂。那灵环的尸体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任由其在义庄岂不是更便于销毁证据?再过上几天,借着尸体腐败就地掩埋,到时候就当真是死无对证,查都没地儿查。”
柳青穆却笑了笑,不急不缓问:“如果你是郭淮,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魏禾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却见柳青穆面上浮现一抹不自在,又很快掩盖下去。
片刻后,他才咳了一声,道:“义庄那几个粗使常年和死人打交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对尸体动手动脚是常有的事。那灵环体内若是藏了几颗毒瘤,可禁不起这样的折
腾。”
魏禾:“。。。。。。”
她之前还真没有想过这回事。
魏禾下颌紧了紧,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杂七杂八的场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脸色发青道:“看来,以后死了不能随随便便往大街上一躺了,再怎么着,我也要给自己挖好坑再断气。”
一旁的柳青穆闻言,面上青红不定。他张了张嘴,不知道对如此有志气的一句话做什么评价。
一句“我给你收尸”
卡在喉咙里,又心觉不太吉利,自顾自地咽了回去。